“不可鳴金!”金臣阿古者一聲大吼,止住了欲要鳴金的兵卒,疾聲道:“如今兩軍交戰正酣,陛下眼見就要全勝,此刻鳴金,豈不反而亂了局勢?‘武孟德’乃非常人物,陛下、蕭大王都忌憚甚深,豈可予他轉折機會?”
耶律阿撒畢竟年輕,雖然身軀健壯,也練了一身好武藝,卻未經過甚么大事,此時不免慌張,指著東南面卷起的煙塵大叫:“你不見那里殺來兵馬?”
金臣阿古者看了一眼,皺眉思忖片刻,忽然冷笑起來:“呵呵,東南方自有兀顏元帥領軍一萬,坐鎮應天府,若真個有大股兵馬殺來,兀顏元帥豈會不報?料來也只是“武孟德”詭計,令小股人馬繞后來襲,虛張聲勢罷了。”
應天府者,商丘也。
遼人自襲取汴梁后,得知宋朝新帝西逃,老官家則早去了鎮江,一直擔心他引各路勤王軍復來,便令兀顏光領軍一萬,前往南京應天府坐鎮。
此處為宋祖龍興之地,本名宋州,乃是京東東路路治所在,與汴梁相距二百余里,控轄汴河,宋朝若欲從鎮江府反攻汴梁,此處便是絕佳屏障。
他這般一說,耶律阿撒心中稍安,低聲道:“即使這般,也要加以應對。”
金臣阿古者點點頭,回身叫道:“巴爾達喀、乙室八斤,你二人引五千軍,去攔住東面那支兵馬。”
這兩人都是奚人中有名勇士,乙室八斤更是蕭干的外甥,聞言耀武揚威道;“我二人定執那領軍之人頭顱來見。”
遂點五千奚軍,自陳州門殺出,斜斜奔向東南面那支兵馬。
這時陣中耶律大石等人,亦望見東面征塵卷起,但個人思忖,都和金臣阿古者無二——
兀顏光有上將之才,他既不曾預警,便絕不會是大批兵馬。
隨后又見城中應對果斷,殺出兵馬攔截,越發覺得無憂,放心圍攻老曹。
巴爾達喀、乙室八斤兩個奚將,一心要干功勞,催動麾下五千兵馬狂奔,果然提前攔住了那支軍去路。
這時兩邊相距已近,兩個奚將定睛望去,臉上狂傲之色,頓時都化震駭——
滾滾煙塵之中,殺來的宋軍,哪里是什么游軍、偏師?少說也有三四萬之數!
尤為可怖者,這些宋軍雖在飛快奔襲,陣容兀自齊整,數千騎兵沖突在前,大股步軍緊隨其后,顯然是真正精銳之師!
乙室八斤扭頭喝道:“快!回去告訴金臣將軍,這伙宋軍絕不簡單,讓他仔細應對!”
幾個心腹聽了,策馬回頭,飛一般往城里報信。
乙室八斤同巴爾達喀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決絕之色,大叫一聲,一舞狼牙棒,一輪金瓜錘,滿面猙獰殺將來。
兩軍相距愈盡,便見宋軍前排,數十員盔甲鮮明的戰將,驀然齊聲高叫:“兄弟們慢來,待我先發個利市!”
喝罷齊齊一滯,顯然沒料到大伙兒想到了一塊,隨即轟然大笑,笑聲如滾滾潮浪,連天上白云,也被這伙人豪情沖開,露出藍天如練。
有人笑罵道:“卻都是不肯吃虧的!既如此,兄弟們各憑本事罷。”
便見前排一眾大將,齊齊鞭馬加速。
乙室八斤、巴爾達喀見了,只覺對方之氣勢,便如一群虎豹,爭逐牛羊,然而他二人自負勇力,豈甘被視作獵物?心中怒不可遏,同聲大喝:“兀那宋狗,豈敢小覷于俺!”
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