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咬著后槽牙,手指無意識的在扣緊門框,他試著平靜自己的情緒，卻無能為力，憤怒和苦澀充斥著他的大腦，他好像有無數的話想要說出來,卻又無從開口。

他看著程青裕慢慢的滑落蹲坐在地上，抱住腦袋在他面前嗚咽，發出困獸一般的聲音,他也蹲了下來,伸出手蓋在程青裕的頭頂，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掙扎，告訴他，他應該放棄程青裕，放棄這段曾經令他痛苦的、酸澀的感情。

程青裕抬起臉，鼻涕眼淚都黏在臉上，他紅腫著雙眼，哽咽著說：“重新和我在一起好么？我聽他們說，你和陳宇只是肉丨體丨關系，你根本不愛他不是么？你說你會一直愛我......不論多長時間都會等我回頭的......”

周芷凡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發出來，就像是他總是拒絕不了程青裕的要求，這次也一樣。他腦袋裏亂哄哄的，腦神經在刺激著他，讓他拒絕，告訴他，一旦答應了，這么久以來的堅持全都付之東流。

他心中那個不甚明了的聲音努力發出最后的一絲聲音：選擇錯了就無法回頭。

周芷凡下意識的搖著頭，卻低聲說了一個字：“好......”

“生日快樂！”鄭一荃打開了沙發旁邊的臺燈，僵硬著拽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拉環。彩條飄到他自己身上，卻更映襯著他的臉色蒼白。

楊沐之和他的妻子隨后臉色尷尬的從廚房走出來，也對著周芷凡說了“生日快樂”。

魏瀟的女朋友顯然震驚了一下，忙戳了一下魏瀟的胳膊，魏瀟用極低的音量道：“媽丨的，一定有事小鄭子這慫貨搞得！”

陳宇聽了那么長的一段、堪比超夸張的電視劇一樣的、俗爛透頂的情侶和好的戲碼，腦袋瓜子卻異常清醒，根本沒有頭暈眼花耳鳴，他甚至能聽到所有人說的話，也能輕而易舉的適應這昏暗的燈光，看清所有人臉上的表情。

陳宇覺得他是在場的最后一個還坐在地上的人了，所以他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可是他站起來以后卻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當做什么。

他看著自己手上端著的蛋糕，非常認真的思考，是應當把蛋糕扔在門口的二人身上？還是直接扣在地板上？亦或者是優雅從容的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

腦子飛速的運轉，陳宇還有勁兒分出神來嘲笑自己：這個時刻不應當這么冷靜的不是么？

可他還是控制不住的想，是不是應該撂兩句狠話：“祝你們白頭偕老、斷子絕孫！”

這很符合眾人盯著他身上的目光中透出的殷殷期待——看好戲。

哦，不，他倆在一起，不出意外還真的很符合這兩條。

還是說他應該扒拉出從來沒有在自己身上體現過的紳士風度，微笑著繞過他們直接下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畢竟他只是混了個，原話怎么說的，“肉丨體丨關系”不是？

讓他們知道，就算不是身份高貴、背景強大，宇哥也是很懂有修養的？

無數個念頭，在陳宇站起的一瞬間閃過，他眼中沒有擠出半分淚水，腹中卻絞痛十分。他覺得自己應當傷心，應當氣憤，可是他卻一臉平靜，只是心跳快的異常。因為站起來過快，導致他的頭部充血，兩頰發脹。

陳宇拿著蛋糕往前走。他覺得胸腔中好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只用鼻子呼吸好像不足以滿足他對氧氣的需要，他想要張開嘴深呼吸，卻發現嘴巴好像通往他的淚腺，他努力克制著，憋了回去。

當他走到周芷凡和程青裕面前時，程青裕像是受了驚一樣，先是要多到周芷凡的身后，覆又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要擋在周芷凡面前。

垂下眼睛，陳宇在心裏嘲笑了自己一番：我還真特么的賤！

如果說，他和周芷凡是戀人倒也想，可是他一□，就算想要跳腳也師出無名。

陳宇面無表情的把插好了蠟燭的蛋糕放在周芷凡的兩手手心中，然后就從門縫裏走出去了。

他渾渾噩噩的走下樓梯，心說，真是完了，他現在才意識到，他好像早就喜歡周芷凡了。

陳宇走出這個大概是八十年代建立的居民區，走到并不寬廣的馬路牙子上，像個僵尸一樣，伸出胳膊招手攔車。

要是早些意識到他喜歡周芷凡這個事實，他會不會表白？周芷凡會不會接受？他倆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發展？

答案不得而知。陳宇只是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僅憑著最后的一點兒理智在支撐著。

好不容易有一輛空車減低了速度，停到陳宇面前。他像是在做慢動作回放一樣，拉開了車門，報了地名以后，就側躺在后座上，他想要卷縮起來躺著。

“小伙子，別把腳丫子踹到我的車座子上！”司機師傅對他喊道。

陳宇聽話的把腿放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沒有聚焦點，但是卻不想閉上眼睛。

.......

第二天，陳宇精神萎靡的去上班，剛剛公司，前臺的小章就告訴他，有一位律師在等他。

律師遞給了陳宇了一份贈與合同。周芷凡在“谷禾”的全部股份都轉贈給了陳宇。并且“谷禾”也脫離了“誠毅”的管轄，不再是其分公司。

陳宇一夜之間，身價翻倍，成為了“谷禾”的最大股東，擁有百分之五十的話語權。

手裏緊攥著這那一紙合同，陳宇有些嗤笑，也有些茫然。

這算是什么意思？是補償還是什么。

陳宇覺得自己不能泰然接受這筆贈予。先不說他本來就不是周芷凡包養的小蜜，不需要“青春損失費”。他覺得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和周芷凡是平等的，就算是掰了，也不存在用錢來補償他的條款。

陳宇沒給周芷凡聯系。他現在手頭沒有現錢，等這次石油價格的一回升，他就把錢套現出來，直接給周芷凡打到卡上。

實在是不想和周芷凡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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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在辦公室呆坐了好多天，除了精神萎靡以外，似乎與以前并無差別，還可說是碰到了新鮮事兒，先是尹梨——在美國留學時候，他的好朋友尹北的弟弟，要回國了。后來又在在一次半夜出門游蕩的時候碰見了老情人——吳子銘。

大半夜的，吳子銘在街上殘害路邊的小花小草，被失眠睡不著、餓著肚子出門準備覓食的陳宇碰見了。

倆人就一起撅著屁股、蹲在綠化帶裏面拔狗尾巴草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