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怎么想?”瓊茫然地看向布瑞萊斯,布瑞萊斯循循善誘,“你想要這樣的生活嗎?”
他旁若無人的指向女孩衣柜裏的衣服,道:“無論是多么精致的花邊,還是多么繁覆的圖案,衣服的價值不在于它本身的華麗,而在于它對人的襯托。一件衣服穿在人的身上如果只能讓他人看到衣服的美麗,那么,我就要嘆息,令我懷疑人類是否為創(chuàng)物者的學(xué)徒所造之爛貨,因為一件衣服都能輕易奪走人類的光彩?你甘心就像這些裝在衣柜裏的衣服一樣,被拘束在城堡裏,襯托你的強(qiáng)大的丈夫,或者被你無能的丈夫襯托?為什么要是你的丈夫,你的兒子,而不是你,擁有騎士,公爵或者元帥的榮光?”
瓊的雙手在胸前交握,胸口劇烈地起伏,全身的血液都在奔流,仿佛連呼吸的力量都被奪走,她從沒有聽過這樣的言語,從沒有想象過那樣的生活。
布瑞萊斯將衣柜裏的衣服拿起扔在地上,而瓊卻沒有阻止這一切,看著往日的珍寶被丟棄一地,她竟感受到了一陣隱秘的快意,她紅色的眼瞳熠熠發(fā)亮,仿佛燃燒了起來。
“所以,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你的眼睛應(yīng)該看到更浩瀚的天空,無論丑惡還是美好;你的耳朵應(yīng)該聆聽更多的聲音,無論優(yōu)美還是嘈雜;你的手——看看你的手吧!”
布瑞萊斯將自己的手放到瓊的眼前,“不要再拿繡花針,不想看看它能創(chuàng)造出怎樣的奇跡嗎,在這個廣闊的世界裏?”
瓊捂著胸口劇烈地喘息著,她將自己的手遞交給布瑞萊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布瑞萊斯勾起了嘴角,他最明白這段話的威力,困守在一方小天地的少年少女的心中怎會沒有夢想?而他要做的就是點燃這顆火種,令它燎原!
埃爾德雷德是他的摯友,也是他未來重要的助力,他的妻子怎么能是偏安一隅的普通少女?那不但會成為埃爾德雷德的弱點,也會成為他的弱點!而且,瓊·奧古斯塔斯,菲利普公爵的孫女,阿爾法·希克斯的妹妹,這個身份,若是加入了他的陣營,也將大有可為之處。
讓我看看吧!瓊·奧古斯塔斯,前世默默無聞的你,今生是否能夠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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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滿臉苦逼的菲利普公爵拿著被嚴(yán)格要求的蛋糕走進(jìn)瓊的臥房時,又是吃了一驚。
寬闊的房間裏完全被充滿,他簡直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地上丟滿了五顏六色的衣服,這些都是瓊的寶貝,由她親手縫制,仔細(xì)地描繪花邊,謹(jǐn)慎地挑選絲線,而在這一刻,它們都被無情地委棄在地,然后被踩踏在布瑞萊斯□的雙腳之下。
布瑞萊斯脫下了他金黃色的靴子,還有寬大的長袍和披風(fēng),白色的襯衫領(lǐng)子半開,悠閑地坐在軟皮沙發(fā)上,就像是在自己的家中一樣,不但沒有顯出絲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很隨意的拿起一瓶紅酒打開倒入杯中,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
菲利普公爵怒發(fā)沖冠,他認(rèn)出桌子上和地面上散落的空酒瓶都是他的珍藏,該呆的位置應(yīng)該是他房間裏的壁櫥。
“這些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裏?”菲利普公爵上前幾步,腳下柔軟的觸感讓他心痛,他又問道:“瓊,我的孫女兒,你把她弄到哪裏去了?”
“布布,我又找到了幾瓶酒,你看看喜不喜歡?”女孩歡快地跑了進(jìn)來,越過她可憐的爺爺,將三瓶珍貴的白蘭地奉獻(xiàn)給了布瑞萊斯。
這一刻,菲利普公爵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布瑞萊斯沒有在意瓊搜刮來的珍貴藏品,他對酒沒有多大的熱愛,只是排遣寂寞的玩意兒,當(dāng)初在黑暗深淵,就算是猶如糟糠的劣酒他也可以將它們當(dāng)成瓊漿,但能夠讓菲利普公爵露出這樣的神情,他覺得他應(yīng)該更熱愛它一點兒。
他打開白蘭地的瓶塞,將透明的液體傾倒至玻璃杯中,遞到瓊的眼前,微笑道:“現(xiàn)在,你該學(xué)會的是——看看自己喜不喜歡。”
瓊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液體,咽了咽口水,猛地奪過來一飲而盡。
“不!瓊!” 菲利普公爵上前抱住突然軟倒在地的孫女,苦大仇深地看向布瑞萊斯。
瓊卻滿臉通紅地推開菲利普,晃悠悠地趴上布瑞萊斯的膝,吃吃地笑著:“真刺激!我喜歡!”
但這樣的刺激明顯已經(jīng)超出了瓊的接受范圍,很快她就沈沈地墜入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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