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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笑聲出口后，趙長璟就有些后悔了。

他也有些驚訝，他其實并不是多愛笑的人，從來就不是，過于早慧，以至于他對這世上許多事物都看得很淡，年少時散漫不羈，對什么都抱著游戲人間的想法，別人考功名是為了報效國家和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目標(biāo)，他卻只是覺得好玩。

既然覺得好玩，那就玩了。

其余旁人夸夸其談的才學(xué)和本領(lǐng)也都一樣。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多厲害，對于那些東西也都只是抱著一種好玩的態(tài)度。如果不是父親的離世讓他開始收斂脾性，保不準(zhǔn)他現(xiàn)在還是一個不愿入仕的風(fēng)流紈绔。

入了朝堂后，陰謀陽謀看的多了，便更加懶得笑了，他又不是喜歡虛與委蛇的人，以至于如今外頭都說他整日冷著一張臉，仿佛不會笑，倒也不差。

但奇怪的是每次碰到顧家這丫頭，他的心情就會變得格外松快。

從前如此，如今也一樣。

不過顯然，他忘記了，現(xiàn)在的小姑娘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任他怎么逗弄都只會眨巴著懵懂的眼睛看他的小孩了，她會害羞會不好意思會窘迫不安。

看著她埋著頭，白玉般的耳朵都被燒得通紅的模樣，趙長璟再次生出一種“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心情，說來也好笑，再難的政務(wù)爭斗都難不倒他，偏面對這個小丫頭，總讓他生出一種無可奈何的心情，可到底是自己惹的禍，趙長璟沈吟半晌終于找到一個好話題，“不吃了？”

“什么？”

顧姣怔怔抬頭，目光與他相觸，想到剛才自己肚子叫的情形又忍不住紅了臉，不過這次她沒再聽到笑聲，只有四叔如故的清冷沈穩(wěn)的嗓音，“糖葫蘆，再不吃就得化了。”

“啊……”

顧姣低頭，果然看到外面的糖漿已經(jīng)有漸漸融化的趨勢了，她忘記現(xiàn)在是酷夏而不是嚴(yán)冬了，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吃到的糖葫蘆就這樣化掉，她哪裏還顧得上不好意思，連忙低頭咬了一口，糖漿融化后，甜味反而變得更加濃郁了，一口咬下去，就連山楂的酸意都變淡了許多。

倒是比剛剛還要好吃。

顧姣自幼就嗜甜，這會吃到心心念念的東西，高興地就連眼睛都瞇了起來，雙腳也忍不住跟著輕輕晃動起來，她吃到喜歡的東西時就會這樣，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覺過，只是一種習(xí)慣。

裙角因為這一番晃動化成一片又一片的漣漪，在這單調(diào)空洞的馬車內(nèi)，她艷麗的裙面成了最為亮麗也最為鮮活的一道風(fēng)景線。

卻還是不及她臉上燦爛的笑容。

趙長璟看著她半瞇著眼吃著糖葫蘆，先前臉上那些低落的情緒已經(jīng)一絲都瞧不見了。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好哄。

他眉眼柔和，沒再打擾她，任她吃著，只是又給她續(xù)了一盞溫水，免得她待會吃多了覺得膩，而后便繼續(xù)翻看起先前沒處理完的公務(wù)。

等顧姣回過神來的時候，趙長璟早已處理完好幾道公務(w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