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著性子說:“我們食堂的伙食太難吃了,據說是牛明承包給了他一個遠房親戚,飯菜做得沒滋沒味的,大伙意見都很大。我出去隨便吃了點,沒喝酒啊。劉部長,你這么著急找我,組織上有什么吩咐?”
劉部長說:“你下午準備一下,組織部考察組下午四點鐘到你們局,宣布市委的重要決議,你通知你們單位所有在職人員必須參加。”
我說:“好的,我馬上下發通知。”
掛了電話,上官天驕看著我說:“唐局,劉部長到處找你,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呀?”
我說:“我也不知道,好事壞事下午四點鐘就知道了。王莉,你馬上給老曾打電話,讓他通知財局里所有人下午四點到大會議室開會,市委市政府有重要決議傳達。”
王莉說:“好的,我馬上打電話。”
下午四點,大會議室人滿為患,有職位的坐著,沒職位的站在兩旁。這一次人到得很全,除了市局的,南城和北城分局的能來的基本都來了。我目測了一下,大概有三百多人。一個地級市的財政局,還不包括下面各縣和各鄉鎮的,居然養了這么多人,著實讓我吃了一驚。看到這么多人,我心里暗暗下了決心,等我一上臺,一定要裁掉一百多沒用的閑人。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難怪為什么牛明權勢熏天了,一個局長竟然在本局就有七八個情婦,原來有這么多人需要巴結他,奉承他。牛明內心那么膨脹的人,在這么多人眾星捧月之下,想不腐敗都很難。
組織部的劉部長帶著考察組幾位同志坐在主席臺上,我和另外幾個副局長分坐左右作陪。王莉和上官天驕讓辦公室的其它人退下,她們親自上主席臺給各位領導端茶倒水。劉部長抬起頭,用目光分別從王莉的臉上滑到上官天驕臉上,很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四點整,我清了清嗓子,對著話筒大聲說:“同志們,請大家安靜一下。組織部到我們局考察干部,同時市委有一項重要決議要在大會上宣布,大家鼓掌歡迎劉部長講話。”
臺下響起轟鳴的掌聲,掌聲很熱烈。劉部長對這一點比較滿意,他咳嗽了一聲,喝了口茶對著話筒說:“同志們,現在,我宣布市委臨時緊急會議的一項重要決定。鑒于牛明同志的嚴重違紀行為,敗壞了我黨的干部在人民群眾中的形象,現已被市紀檢委和檢察院異地雙規,正在接受進一步調查……”
劉部長講到這里,臺下一陣切切私語聲,同時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我連忙擺擺手,說:“安靜,請大家安靜,要議論在會后再議論。”
劉部長接著說:“經市委討論決定,現由常務副局長唐亮同志代理局黨委書記和局長職務,負責和主持全面工作……”
劉部長講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一下,希望聽到熱烈的掌聲,但會場只響起稀稀拉拉幾聲掌聲,讓他感覺很尷尬。我有心理準備,原本就沒支持這些鳥人會支持我。這些人的普遍心理是希望牛明倒臺,但未必希望我上臺,因為我上臺后很有可能反攻清算,清算我在工作期間他們給我的阻力。在我調來這半年,這些人在很多事情上支持了牛明,反對了我。
劉部長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又喝了口水,說:“至于唐亮同志能否正式擔任你們局局長職務,還需要考察組考察,同時還需要在即將舉行的兩代會上投票選舉通過。但是,市委組織部還是希望大家能積極配合唐局長的工作,將你們局今后的工作搞好,為支持我市的現代化建設貢獻一份力量。”
劉部長講到這里,又習慣性停頓了片刻,這次他如愿以償的聽到了一片熱烈的掌聲,神情才顯得緩和了許多。
五點多大會開完,幾個副局長紛紛站起來對我表示祝賀,并表態以后在工作中絕對全力支持。我和他們敷衍幾句,走到劉部長身邊,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說:“劉部長,今天中午真是對不起,我不該關機,還請您原諒我工作時間的失誤。我保證,以后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絕不和組織失去聯系。”
劉部長淡淡地說:“也沒有那么夸張,好了唐局長,我們該回去交差了。”
我急忙熱情地說:“別急著走啊劉部長,既然是到我們局考察干部,那就不妨多待一會,多了解點情況。你看,也快到飯點了,我們局里準備了一頓便飯,給我們個機會,請上級領導吃頓飯再走嘛。”
劉部長說:“飯就不吃了,你的情況我們還是了解的,名校畢業生,州里吏部的重點培養對象。說難聽點,我們考察組到你們局里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我說:“劉部長,話不能這么說。如果是宣布這個決定,市委發一個文件就可以了,沒必要勞動您的大駕是不是。其實我們局還是有很多優秀的干部的。譬如辦公室副主任王莉,人事科副科長上官天驕,平時工作勤奮,認真敬業,也希望追求進步,希望劉部長能代表上級機關多多考察考察我們局這些優秀干部。”
劉部長笑了起來,說:“小唐啊,你這是在將我的軍啊。好吧,既然來了,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我也很想聽聽你們局中層干部的呼聲。”
我笑了幾聲,說:“是啊,領導只有聽取了這些中層干部的心聲,才能對廣大干部的現狀了解得更加具體嘛。王主任,上官科長,你們快去通知幾位副局長,就說晚上還有重要工作要向劉部長匯報,不許提前下班開溜。”
王莉和上官天驕應了一聲,急匆匆跑去喊人了。
劉部長說:“這是什么話,吃飯就是吃飯,什么重要工作。”
我笑著說:“陪領導用餐,讓領導吃飽肚子也是我們的重要工作嘛。”
劉部長無奈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我,說了聲:“你這小子,真是拿你沒辦法。”
劉部長說完,搖頭著苦笑不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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