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偌大的房間裏, 李星恩的聲音顯得空曠沈悶，他臉上始終掛著的笑，只是這笑中自嘲太濃, 濃到讓金初晚覺得灼痛。

“你……這是在胡說什么……”

在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裏金初晚的聲音也顯得飄忽, 她本能地否定, 卻又無端的心亂。

內(nèi)心的空虛讓她坐立難安,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拒絕會讓李星恩這樣傷心難過，這不是她的本意, 她也沒有高傲到把身邊的人當(dāng)做可有可無。

“絕對……不是你說的這樣……”

金初晚喃喃的重覆著。

煮著的晚餐的火苗被關(guān)掉，咔噠的聲響在兩人之間的顯得異常清晰。

李星恩看著金初晚, 她的臉色蒼白，神色仿徨，柔軟的發(fā)絲垂在肩上，顯得有些無助。

他低下頭, 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也不想逼她，但他又有一種直覺，如果他繼續(xù)保持沈默繼續(xù)毫無作為地等待，他會比任何人都更早被踢出局。

這樣的認(rèn)識讓他越發(fā)的焦躁, 失控。

他目光在金初晚身上掃了一圈, 然后笑了笑:“不是我說的這樣？”

他重覆著金初晚的話，那雙灰色的眸子蘊(yùn)著淡淡的怨。

“可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仿佛覺得沈悶，李星恩抬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松了松領(lǐng)口。他大步走到金初晚身邊, 將手臂撐在金初晚的頭頂，然后低下頭, 目光緊迫地盯著金初晚。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卻裝作不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卻故意在我的面前和別的人親密……”

“……這樣是在乎嗎？”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仿佛失去力氣，但又很重，重到金初晚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金初晚的雙手背在身后，她的后背緊貼著墻面，此刻她好像做錯事的孩子那樣手足無措，但是李星恩現(xiàn)在卻并不打算放過她。

金初晚抬起眼眸，她目光惶惶的看向李星恩。從前的他的目光總是彌漫著溫柔，但現(xiàn)在卻隱晦著怒和怨，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這急促又被克制著，好像他想努力隱藏種種不滿，卻又因為不斷粗重的呼吸裏而全然暴露。她想他大概也知道自己隱藏不了，所以他的眼尾才會不由自主地泛起生理性的紅。

金初晚的目光緩緩移開，她下意識又往墻面上貼緊了些。

她突然分神地想：如果她是個情感正常的普通人，大概就會感受到李星恩的痛苦難過，而不僅僅只是客觀上的理解。

這樣的思緒，讓她的心更加亂了。

以往學(xué)過的書本裏又沒有處理愛慕者的方法，她自己的人生履歷裏更沒有寬慰失意者的經(jīng)驗，她只有滿心迷茫，驚慌，后悔，憐惜，但這些又不是李星恩所要的。

各種思緒不斷在腦海紛飛閃過，金初晚甚至開始慶幸起自己和冉賢之間的荒唐契約。

“星恩，無論怎么說，我，我已經(jīng)和冉賢在一起了……你也應(yīng)該……放手了……”

金初晚斷斷續(xù)續(xù)的回答者。

她始終覺得愛情并對于生活的最多只是調(diào)味，它并沒有那么舉足輕重的位置，所以她總想，李星恩也好，江臣也好，他們都是那么驕傲的人，總不會一直這樣在她身上花費(fèi)時間。

但現(xiàn)在并不容許她這樣想。

“如果我偏不呢？”

李星恩的聲音開始變得急促，壓在墻的手臂上青筋微微聳著，他突然湊到了金初晚的耳邊，壓著聲音道：“為什么……為什么一定是我放手？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比不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插進(jìn)來的人……憑什么你不讓他放手？那個冉賢算什么……他憑什么比得上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你覺得他比我好？還是我哪裏不如他？”

說到這裏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他停頓下來，喉結(jié)滾動了會，又低吸了口氣，才又看向金初晚：“難道你覺得我還不夠聽話……還是你覺得我哪裏讓你不滿意，你說出來，我可以改的……我都可以……”

“李星恩——”

他的聲音被金初晚打斷。

金初晚有些生氣，她覺得李星恩不應(yīng)該這樣放低自己，可等她抬起頭，卻又無法再說下去。

他眼底泛紅更深的紅，濕潤的水汽迷茫在他眼底，金初晚怔住了，她抬起手幫他抹掉，但很快熱意又滾落下來。

金初晚下意識收回手，她看到他艱難的笑著，然后頭低下來靠在她的肩膀。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在她的耳邊，帶著低迷與妥協(xié)。

“你不要生氣，我知道，一般戀人剛在一起不愿意分開也很正常，我不逼你了……”

金初晚松了口氣，但很快耳邊又傳來少年故作輕快的笑。

“那我不要名分了，我做你的地下情人好不好……”

金初晚僵住了，她覺得李星恩瘋了。但是她又無法拒絕，因為她的唇被李星恩吻住了。

這個吻不由她抗拒，他緊緊的壓過來，膝蓋抵在她的腿上，她的手也被他按在墻上動彈不得，她只能看到他緊閉的眼眸，和順著他的臉頰滾落到兩人唇齒間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