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八，晴。楊偉趴在他那張小床上，任太陽照在屁股上，就是懶得動。昨天下午酒喝得太多，直接就趴了，連百里教授他們農(nóng)大的師生什么時候上車回去的都不知道。

過去的幾天里，農(nóng)大的老師學(xué)生都是下了死力，幫助楊偉把農(nóng)場又給重新規(guī)劃了一遍，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也都一一地指導(dǎo)老邢他們那些請過來的幫工改了過來。比如說在準(zhǔn)備種桃樹的地方多挖了幾個排水槽，因為桃樹喜干旱，被水一淹就死了。

沼氣池也弄好了，在豬舍后面。牽了管子，連帶著熱水器，灶臺發(fā)電機都在農(nóng)場里新蓋的房子里弄了起來。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開始養(yǎng)豬，沒豬糞之類的東西，不過好在連續(xù)幾天都是晴天，溫度還有那么高，農(nóng)村里又多得是稻草，扔了幾捆下去，幾天時間就發(fā)酵了。

沼氣的味道難聞，不過因為密封度極高的原因，也就是最開始打開閥門的時候被熏了一下，然后點火燒水發(fā)電都聞不到什么太大的味道，效果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不過也許是心理因素吧，就是感覺燒出來的水太難喝了一點。

所有的準(zhǔn)備工作都做好了，就等著開年后農(nóng)大開學(xué)了便給他把種苗弄過來。心里高興，昨天給師生們送行時就忍不住多喝了一點，然后就一直在床上睡到現(xiàn)在。冬天的太陽柔和溫暖，透過窗戶上的茶色玻璃照過來，落到被子上，帶著冬天里特有的慵懶味道，讓人忍不住就感到全身舒適。

楊偉現(xiàn)在就睡在農(nóng)場里新建的房子里頭。小屋雖小，不過五臟俱全。堂屋臥室廚房衛(wèi)生間，一個也不少。自從搬到這邊來之后，就沒到他爸媽那邊吃過飯了。上次和老大打了一架，兩弟兄似乎一下子就有了不共戴天之仇，見面就紅臉。要不是旁邊有人拉著，都不知道要打幾回了。

一泡尿憋的急，楊偉正準(zhǔn)備起來上個廁所了接著再睡呢，堂屋們就被人敲得砰砰響，緊接著就轉(zhuǎn)移陣地到他房間的窗戶上來了，卻是他媽王金枝：“偉偉！你還在睡?。靠炱饋恚　?

趕緊穿上衣服打開門：“媽，搞么事？”

“你這憨巴娃，都幾點了，這時候了都還不起來？”王金枝笑著，臉上眼里掩不住的透著喜色，“快去洗個臉了過來我再和你說?！?

看著小兒子一臉納悶地進了衛(wèi)生間，又想起峰口的二姑打過來的電話，王金枝就忍不住地心下歡喜。上回和楊偉說過的那個姑娘娃現(xiàn)在回家了，聽二姑說了這邊的情況，就表示可以先見上一面，互相了解一下，成不成的這個先不說。

想到這里，王金枝就忍不住地沖衛(wèi)生間那邊喊了一嗓子：“偉偉！記得把頭發(fā)洗一洗，胡子也刮了！”

話還沒說完呢，楊偉就拿著個毛巾出來了，笑道：“究竟是有么事，你說清楚一點我也好決定該怎么搞撒！不明不白地就要我搞精神點，難不成還是要我去相親？有?得哪家的姑娘娃等著我?！?

“呵呵……就是有別個姑娘在等著你呢！”王金枝笑著，都好像一下子年青了上十歲，“你二爺打電話過來了，要你到峰口去過兩天?！?

“到峰口去??？”楊偉有點小不平，說道：“我沒結(jié)婚，她沒嫁人，憑什么就要我過去？怎么別個不到這邊來？哎呀！疼！……”

“你也曉得疼？我還以為你都苕的隨便什么都不曉得了！哪里有人家姑娘娃先到你家來的規(guī)矩？”王金枝氣極，拎起楊偉的耳朵就罵。

“呃……不讓別人看到了！丑――”楊偉掙脫不得，只好求饒：“媽！放手！我搞好了就去！”

王金枝也感覺這樣有些別扭，兒子大了，不再是那個什么事都要自己給他拿主意的小娃，也是該找個人來管著他了。松開手，說道：“偉偉，你也不小了，好多事也都不消我和你爸爸提醒，這回……”

“好了好了……我搞好了就到街上去剃個頭，把人搞清爽一點，爭取給你們帶個媳婦回來……”

用沼氣熱水器洗了個澡，打開箱子，找了套像樣點的衣服，換在身上，又刮了胡子。對著掛在墻上的圓鏡比了比，感覺小伙子一下子就精神了許多，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的這句老話確實沒說錯。

吃過早飯，到街上隨便找了家理發(fā)店弄了下有些過長的頭發(fā)，順便按他媽媽說的買了點什么煙酒之類的東西，搭上了去峰口的班車。當(dāng)天晚上就灰溜溜地跑了回來。

見面的場所在那姑娘娃家里，很是有那么點三堂會審的味道，不過他楊偉見多識廣，又何曾怕過這些？首先，那姑娘娃的父母家人認(rèn)認(rèn)真真地詢問了一下情況，從學(xué)歷到工作經(jīng)歷，從他目前的情況到對以后生活的規(guī)劃，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給女兒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問的那是一個仔細(xì)！楊偉也是一一道來，回答的結(jié)果讓那家人倒也很是滿意。

見楊偉只是回答自己的問題，眼光死活不肯往女兒身上瞟一眼，姑娘娃的父母笑著對視了一眼，都道是年輕人臉皮薄，第一次見面，還有點不好意思。說不得就站了起來說道：“呵呵……你們兩個都是年青人，干坐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又不好玩的。不如出去到街上走走，加深一下了解？”

卻不料，這一走就走出問題來了。楊偉這廝自己當(dāng)初在感情上受到了打擊，心理上便很是有了那么一點點的不正常。人家姑娘娃倒也真的是如同他二姑媽說的那樣，身條子又好，眉眼也生的漂亮，可恰恰就是因為長的漂亮，導(dǎo)致這廝的神經(jīng)病又騰地一下就發(fā)作了。雖然還謹(jǐn)記著出門前老媽說的那些，沒作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不過近一里多長的街逛下來，這廝硬是沒和人說一句話！兩人一前一后，距離最少超過五米……魔障??！

人家姑娘娃就不干了，先前不和我說話還以為你是因為人多，害羞?？涩F(xiàn)在就咱倆人了，你也還是個要死不活的鬼樣，欺負(fù)人也不帶這樣子的。這不明顯就是看不上我嗎？當(dāng)下眼淚就唰的流出來了，說不得就只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看著人姑娘娃哭著跑遠(yuǎn)，楊偉抬起手便朝自己臉上恨恨地打了一巴掌?，F(xiàn)在也感覺沒那個臉去見二姑媽了，就在峰口街上攔了輛車，灰溜溜地回了家。

(天津)

農(nóng)婦山泉有點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