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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洛陽文會(huì)[三]（1 / 3）

崔頌轉(zhuǎn)身看去，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一處矮亭，里面坐著三個(gè)方巾裾衣的儒士，正對著他的所在。

目光在三人中徘徊了片刻，最終落在左邊一臉譏誚的方臉士子身上。

此人約莫二十五六歲，國字臉，一字眉，穿著淺黃色的長裾，身上無多余的配飾。

除卻面上有些尖銳的神色，倒是可以稱得上五官端正，眉眼敦厚，不帶絲毫邪佞之氣。

對于無關(guān)緊要之人說的垃圾話，崔頌一向自帶過濾功能，全當(dāng)對方在迎風(fēng)放氣。

所以他很有風(fēng)度地朝三人行了個(gè)同輩禮，做飯前禱告似的拱了下手，就準(zhǔn)備繞路離開。

“慢著――”

崔頌?zāi)_步不停。

“你等一等――”

繼續(xù)往前走。

“崔頌?zāi)闱艺咀。　?

崔頌佇足，故作驚訝地折身：“竟是在叫我？”

他的表情不似作偽，倒顯得叫人的一方格外的無禮――

先是省略稱謂不知所云，接著又大聲地喧嘩。尤其是最后一句喝止，因?yàn)榧鼻卸胃吡艘粽{(diào)，引得附近的幾個(gè)仕子皺眉，紛紛停止交談，面帶不豫地望了過來。

方臉士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察覺到周圍若有若無的審視，他的臉上有些燒，暗罵世家子慣愛裝模作樣，拂袖走出涼亭。

原以為，以這些所謂天才的傲氣，最初的一句挑釁足以惹怒他們。反唇相譏也好，怒氣勃發(fā)也罷，只要在這個(gè)會(huì)上發(fā)作，任憑你有天大的才華，也免不了一個(gè)氣量狹小、不敬前輩、恃才放曠的惡名。

卻沒想到這個(gè)崔頌?zāi)昙o(jì)不大，忍性卻是了得，不僅裝作沒聽出他的嘲諷，還若無其事地朝他行禮，自顧自地調(diào)頭離開？

果如恩師所說，這些世家子心機(jī)深沉、沽名釣譽(yù)，沒有一個(gè)是良善之輩。

想到自家才華絕世，卻因?yàn)槌錾幪幈皇雷骞倩聣阂活^，終其一生不得志的老師，方臉士子掩去眼中的熱意，在眾位士子的注視下走到崔頌跟前。

“在下漢陽賀緯，無名小卒耳，久聞君之大名。緯想與君把臂而談，卻見君匆匆而過，避之不及，不由急切了些……剛剛?cè)粲醒孕胁划?dāng)之處，還望海涵。”

自稱賀緯的士子說得客氣，話中卻夾著針：前輩想要和你切磋文學(xué)，你為什么躲？難道是嫌棄這個(gè)前輩沒有才名，不配和你交談么？

除此之外，他還為自己的失態(tài)作了解釋：因?yàn)槠惹械叵肱c名士交流學(xué)問，一時(shí)心急，沒顧上禮貌問題。而他之所以心急，也是因?yàn)檫@位“名士”對他視而不見的緣故。

這些彎彎繞繞，含沙射影，崔頌未必全懂，但暗埋在其中的惡意，他就算是捏著鼻子也能嗅出來。

千言萬語，崔頌一言以應(yīng)對之：“這位仁兄，我適才是去更衣……”

――我剛剛是去上廁所，所以和你打了招呼就走了，有什么不對嗎？

一聽是賀緯半路攔人，為了所謂的切磋不讓人去上廁所，眾人看向賀緯的目光頓時(shí)變得十分微妙。

賀緯差點(diǎn)一口氣沒吸上來：“你――”

崔頌并袖一揖，笑道：“承蒙賀兄厚愛，既如此，不若我們結(jié)伴同行？”――去廁所？

聽出他的潛臺詞，周圍人都笑了。賀緯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認(rèn)定周圍這些世家子沆瀣一氣，存心看他笑話，遂不再端著所謂的風(fēng)度，冷然笑道。

“無妨。你我先較量個(gè)一場，再去更衣不遲。”

試著忽略周圍異樣的目光，賀緯立直背脊：“聽聞清河崔郎三歲成誦，八歲通賦，字若仙云，六藝皆精。今日我想與你比試一場，你是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

崔頌問：“你想與我比詩斗賦？”

賀緯面露譏誚，一臉“你當(dāng)我傻”的神色：“誰人不知清河崔郎最擅作詩作賦，緯雖不才，卻也有自知之明，不會(huì)自取其辱，濫作詩賦班門弄斧。”

崔頌忍住嘴角的上揚(yáng)：“你待如何？”

賀緯道：“既是‘君子六藝，無一不通’，那便與我比試六藝中的‘?dāng)?shù)’，如何？”

理工汪崔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