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虛影伏在石階下,雙手緊撐存有積水的地面,低聲道:“屬下舊傷覆發(fā)了,還請盟主施救。”
何夢齊站定在石階盡頭,居高臨下地瞥著他,“你先到一步,為何沒有抓住銀笙?”
“她被穿黑衣的女子帶走,我與那人交手,卻敵不過她的內(nèi)力……”他微微蹙著眉。
何夢齊眼神一沈,往下走了幾步,“她們現(xiàn)在去了何處?”
鬼虛影微微抬頭,望著他道:“屬下不知。”
何夢齊冷笑一聲,慢慢走向他。鹿門寺內(nèi)烈火燃燒,濃煙四起。鬼虛影忍不住咳出聲來,何夢齊到了他近前,抬臂扣住其肩井,指掌間猛然發(fā)力,鬼虛影只覺一陣陰寒襲來,猶如墜入冰窟一般。
他下意識地想要運(yùn)功抵御,但體內(nèi)的灼熱與這陰寒之力相互碰撞,在他經(jīng)脈間肆意擴(kuò)張,一時間竟無法聚氣。何夢齊沒有管他,顧自快步走向前方車馬。鬼虛影回身望著他的背影,指掌慢慢移到腰間刀柄上,但最終還是垂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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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盟的人四處搜尋楚嫣紅和銀笙的蹤跡,但無功而返。鬼虛影待得身體稍稍覆原,便上前問道:“盟主可知她們會藏在哪裏?”
何夢齊微一沈吟,道:“楚嫣紅若在附近,就會想來找我,如今還未出現(xiàn),只怕已經(jīng)離開……”
鬼虛影心中暗自忖度,何夢齊忽而翻身上馬,一振韁繩:“即刻啟程,返回暗夜谷。”他掉轉(zhuǎn)方向疾馳而去,暗夜盟的人隨即迅速跟上,只余下被大火環(huán)繞的鹿門寺。
就在他們馳離此地后不久,另一列人馬從側(cè)旁小路追出,隨著他們留下的蹤跡迤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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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渡口,寒鴉撲飛。銀笙被楚嫣紅帶到了一艘小船上,任由她怎么求饒,楚嫣紅充耳不聞,只將她推入船篷中,又顧自撐起竹篙將船兒駛離了河岸。
“師傅,何夢齊就要到洛陽了,可您到底要帶我去哪裏?!”銀笙眼看船只駛往遠(yuǎn)處,不禁抓著船舷急道。她的劍已被楚嫣紅奪去,此刻即便想要反抗也沒了憑借。
楚嫣紅回頭斥道:“去了自然知道!”說罷,又望著那滔滔河水,兀自喃喃自語,也不知在說些什么。銀笙心知不能與她硬拼,只得先縮在船中一角,想要等著她分神的時候再行逃脫。
豈料這一路楚嫣紅異常警覺,甚至連夜間都清醒著,一雙眼睛如寒星般緊盯著銀笙。
銀笙縮在船裏,本想趁機(jī)逃離,可每次睜開眼稍有動靜,楚嫣紅便會緊握著劍柄挺直腰身。她就如一座木雕般坐在船艙口,堵住了銀笙往外去的方向。
銀笙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她也明白師傅之前在鹿門寺裏曾中了一箭,但現(xiàn)在的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執(zhí)著冷漠,好似看著銀笙不讓其逃脫就是最大的任務(wù)。
依據(jù)師傅在此之前說過的話,銀笙隱隱猜測她是想帶自己去找何夢蕓。但銀笙從不知曉暗夜谷的位置,師傅也不會多說什么,只是日夜不眠地?fù)沃窀荩刂@條河流徑直往上游而去。
焦灼與無奈在銀笙心中交織,她備受煎熬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禁不住再多折磨。師傅的眼神始終不離其左右,她覺得自己好像永遠(yuǎn)都無法獲得自由了。
甚至?xí)耄绻嫒鐜煾邓f,只要?dú)⒘顺饠尘突ゲ幌喔桑挂彩且粋€一了百了的機(jī)會。
即便殺不了何夢蕓,只要自己盡力去做了,師傅恐怕也不會再強(qiáng)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她就可以真真正正地呼出一口氣,再也不用時刻被這種陰厲的眼神緊盯不放了吧?
這樣的念頭在她心中慢慢滋長,每當(dāng)看到師傅朝著她瞥來目光時,她都會躲閃著低頭。有時也會想到,眼前的“師傅”,也正是生育了她的人,但她現(xiàn)在卻只想著擺脫她的控制,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很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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