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蘇醒的第一時間就做過這個檢測，他的覺醒方向是：錦鯉，從那之后便再也不會檢測，基因病的檢測也大多是人類和其他生物基因之間的波動性，只要人的基因大于其他生物，就沒有得病。

將指尖扎破，一滴血落在儀器上，血液慢慢的逸散開，儀器界面上出現(xiàn)了一些東西。

白色的光、藍(lán)色的水……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沒有錦鯉，也沒有其他魚，能在他體內(nèi)檢測到的其他生物基因只有熒光草和永恒樹，而這兩種恰好是永遠(yuǎn)不會侵蝕人類基因的生物。

沈黎關(guān)閉了機(jī)器，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機(jī)器的影子。

“沈黎？”山羽軒在外面喊他，聲音裏帶著好奇，“你把機(jī)器關(guān)掉了？你剛才測了什么？”

沈黎走出去，他搖搖頭，“只測了覺醒方向，對了，我聽宋教授說廖江帆出事了？”

“啊，廖江帆。”山羽軒立刻被轉(zhuǎn)移話題，他抓了抓頭發(fā)，“他的情況有點覆雜，現(xiàn)在無法判斷到底是基因病還是基因進(jìn)化，總之你回來了有空過去看一眼也好，不過負(fù)責(zé)他的是我同事，這件事幫不上忙。”

“沒事，謝謝，我現(xiàn)在就去看看。”

把沈黎送出去，山羽軒回到辦公桌前，他打開面前的電腦，接著看向剛才儀器使用留下的訊息，就像是沈黎說的，他測試的確實是基因覺醒方向，山羽軒看著上面跳躍的錦鯉歪歪頭，片刻后他手動把這條使用記錄刪掉。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測試覺醒方向，但是沈黎不太想提的樣子。

那就保密好了。

沈黎沒有第一時間離開，他直接來到醫(yī)療局特殊管理處，因為宋教授提前說明過，在看到沈黎后保安立刻放行，沈黎也非常順利的進(jìn)入裏面，時隔多日這裏依舊沒怎么變，還是原先冷冰冰的模樣，每一個隔間都隔離著一個新的基因病。

一直被引導(dǎo)到最裏面的房間，沈黎見到了廖江帆。

哪怕是被隔離廖江帆也在看文件，他一邊說一邊寫，旁邊是大堆資料文獻(xiàn)，沈黎敲了敲玻璃窗，廖江帆聽到了，他抬起頭來，看到沈黎的時候?qū)χ冻鲆粋€笑容，依舊是熟悉的溫和。

他站起來走到沈黎面前。

如果剛才沈黎還沒有意識到他有什么不對的話，現(xiàn)在沈黎幾乎連視線都凝固了。

廖江帆，走到了他的面前？隔著一層玻璃門，和他面對面站著？

“沈黎。”廖江帆看著沈黎，他問：“你看我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

沈黎註視著他，許久后才開口：“……人。”

“是嗎？竟然這樣了在你眼裏依舊是人？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還不算是基因病的發(fā)病階段？基因真是神奇的東西。”廖江帆開始分析，“但我確實出現(xiàn)異常，或者說出現(xiàn)了生物身上才具有的特性，難道這其實算進(jìn)化？”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黎皺眉詢問。

“如你所見，我站起來了。”廖江帆攤手，“拋棄了輪椅，不，或者不是應(yīng)該說我站起來了，而是應(yīng)該說……怎么說呢？”

完全不理解廖江帆的意思，直到一個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廖江帆坐在輪椅上被推過來，兩個完全一致的廖江帆同時開口，“應(yīng)該說：覆制。”

沈黎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我的覺醒方向是蚜蟲。”廖江帆給沈黎提示。

“蚜蟲？”沈黎回想：“我記得蚜蟲有一個特性，在沒有雄性的情況下可以自體繁殖，不需要雄性參與，而她產(chǎn)下的孩子其實是本體的覆制版，你的覺醒方向是蚜蟲，但是你不是雌性，我可不記得你是女人。”

“變異也是有可能的，總之突然有一天就這樣了。”廖江帆卻不覺得害怕，他甚至一如既往保持著微笑，“其實從我腿傷了后我就一直想：如果我的腿還是健全的會如何？說的很瀟灑其實一直都沒辦法釋懷，那又有什么辦法呢？可能就是這個想法，促使我覆制出了另一個自己。”

沈黎蹲下來和他對視，他說：“這很可怕。”

“沒有那么可怕，因為我們兩個完全一樣，就像是從一個身體裏分開的兩個靈魂。”廖江帆說：“我們想著一樣的事情，有同樣的信念和情緒，甚至可以完美契合現(xiàn)在所有的工作，只是他比我多了一雙腿，沈黎，我看著他行動自如，是多么的難過又多么的自豪。”

“當(dāng)然，我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危險，基因不穩(wěn)定意味著變異和人性的泯滅，我會試著研究一下自己。”廖江帆說：“不過不要告訴趙教授，曹師兄離開他已經(jīng)難過了一次，可不能再讓他受到驚嚇。”

“替我保密。”

沈黎註視著廖江帆，片刻后才開口，“你確定，自己是突然變成這樣？沒有干其他任何事情？”

“其他事情？”廖江帆想了想，“曹師兄的研究方向正確，那段時間我一直都在翻找曹師兄的歷史研究記錄，還去他以前的研究室看過，他的實驗室裏很亂，還有一些我不認(rèn)識的藥劑，不過我都有好好做處理。”

“氣體呢？”沈黎道：“你確定沒有吸入奇怪的氣體？”

“那就不知道了。”廖江帆搖頭，笑的無奈，“他總不能離開五年了，還要搞個機(jī)關(guān)坑我一把吧。”

沈黎閉上眼睛，他長長的呼了口氣，片刻后他才開口，“你以前是不是說過一件事，如果找到一個純粹的人類，使用這個純粹人類的基因或許可以壓過基因病暴走崩潰的基因？”

“理論上是這樣，但實際上我們現(xiàn)在沒有一個純粹人類。”廖江帆道：“而且，即使我們找到了純粹人類這也需要大量實驗，人類基因的侵略性如果沒有其他生物強(qiáng)也沒有用，這只能是我們最理想的一種辦法。”

有了。

沈黎心想：……這不就有了嗎？最純粹的人類。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樣的心情離開醫(yī)療局，又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回到辦公室躺在床上。

書桌上一尾紅色的魚還在游動著，絲毫不理會沈黎。

看來曹宇天對他動過手腳，起碼把他本身的基因給遮蓋住，讓他變成一只‘錦鯉’，為了掩蓋這件事，曹宇天甚至設(shè)計讓沈黎接觸到熒光草和永恒樹，給他身上迭加怪異顏色，以此來讓所有人都對他的身份沒有絲毫疑心。

他確實成功了，沈黎在網(wǎng)絡(luò)上是一條‘黑錦鯉’，現(xiàn)實裏因為藍(lán)發(fā)金眸也不像正常人，怎么看都確實偏向錦鯉。

沈黎甚至覺得廖江帆這次出事也可能是曹宇天安排的。

不讓任何人知道沈黎是人，牢牢的隱藏住這件事，不惜被動給他加上一層層防御，讓他從外貌上開始‘欺騙’眾人。

他是為了什么？

為了保護(hù)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