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咨詢
畢京歌最近有點忙。
過年很忙，過了年依然很忙。
下飛機時，秘書來接機，在路上匯報最近的工作內容。
匯報完，看她沒什么表情，秘書提議說：“畢局，需不需要取消幾個不重要的見面？”
畢京歌抬手，又放下，制止了。
秘書從后視鏡看到，默默閉上嘴。
她打開車門，笑說：“你回吧。”
秘書註視著她走入旋轉門，背影消失，嘆道。
畢局，像從來不會累一樣啊。
年后，畢京歌等來了準時抵達的謝松亭。
剛過了年，他靜靜說完自己最近的遭遇，問：“你之前和我說過喚醒反應，是嗎。”
畢京歌：“是的，說它是反應，是因為它非常快。就像你之前提到席必思，幾分鐘之內你完全變了個人，這就是應激之后喚醒反應被觸發了。被觸發之后，人對神經產生的強烈反應耐受程度很低。最關鍵的其實是被觸發后的短短幾秒，人無法思考。”
謝松亭：“最近沒有了。”
他想了想，補充：“很久沒有了。”
畢京歌：“你們都做了什么？你說自己回到十年前，你們肯定重新提到了很多次以往對你來說困難的經歷？”
謝松亭搖了搖頭。
“不多，倒是說了很多好笑的事，偶爾繞到我身上，很快又聊別的，在那幾天一直這樣，循環。真要說說了什么好玩的，倒也沒有。”
“這就是療愈的過程。”
“這么簡單？”謝松亭擰起眉頭。
“在你的認知裏，你覺得療愈有多難？”畢京歌笑問。
“讓十年不運動的我跑贏博爾特。”
謝松亭說完，自己笑了。
后面幾周他依然來。
第七周第八周，他說自己去旅游了。
在冰城的冰雪大世界裏發現很多被封在冰塊裏的魚，滑雪時被席必思鏟了一身的雪；
去了圣彼得堡看冬宮的孔雀鐘開屏；
去了曼哈頓，走過第五大道的馬路，看了大都會博物館裏的《藥師經變圖》。
路過一個大都會博物館的其中一個展館，謝松亭已經不記得是哪個了，總之席必思說這兒三十年前還是餐廳，現在沒有了。
他們就一起去看望了一名之前在這裏做飯的西廚，做的燉牛腩一絕，還給他們展示了幾十年前的餐廳照片。
第九周，他說自己去看了以前的大學，在首都。
看到校園檐角，謝松亭說自己沒忍住，還是哭了。
畢京歌：“你想再去上大學嗎？”
謝松亭搖了搖頭：“不想。”
他補充說：“短時間內不想。”
他站在懸鈴木下呆楞地看向那時自己高高興興進去的最高學府，最后卻因病被迫離開，只是想想都很難釋懷。
謝松亭：“我還是害怕。”
“害怕什么呢？”
“害怕我……重蹈覆轍。”謝松亭說完，“我是不是害怕得毫無根據？”
畢京歌思索片刻：“你覺得你害怕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有什么影響嗎？”
“沒有，不看見想不起來就無所謂，想起來了可能會難過一會兒，又被席必思岔開了。”
“說到席必思，”謝松亭又說，“我的占有欲還是沒消失。”
畢京歌：“有占有欲也很正常，其實憤怒、恨、嫉妒這些情緒，本就是人都會有的情緒。有這些情緒都是可以的，有，那說明你是個七情六欲的人。”
“嗯，”謝松亭斟酌措辭，“不過占有欲不在別的東西身上了。”
畢京歌：“？”
“在席必思身上。”謝松亭問，“會很奇怪嗎？”
畢京歌停頓兩秒，開了個玩笑：“一，我不是狗，二，我不吃狗糧。”
謝松亭笑了。
席必思是唯一一個別人沒有，他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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