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步離開嬪妃所在的下位,一步一步地走上臺階來到高演身邊,看著一眾美人敢怒而不敢言的神情自矜地微笑。
就這些人,也妄想搶奪屬于我的東西,任由高演伸過來的大掌包裹著我的手掌,我貌似含羞地低下頭,眼睛卻掃過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妃嬪們,看著她們臉上驚愕、嫉恨的表情,心中升起一絲得意。
高演感到我手上異常冰冷的溫度,有些不悅地皺眉,隨即高聲宣布:“父皇祭日未過百日,這宴會也不必舉行下去了,都各自回去吧。”
看著眾人退去,他湊近我低聲問道:“喚云,你身體還沒好嗎?怎么穿的這樣少就出來了?雖說已是春天,但這料峭寒風(fēng)也不是你的身子能受得住的。”說著,他伸出雙手將我冰冷的手握在掌心,似乎想要以此溫暖它。
婁太后看見自家兒子對著我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的樣子顯然是震驚萬分,隨之而來的便是熊熊怒火:“蕭氏!你就是這么魅惑皇上的嗎?怪不得皇上登基這么長的時間里,卻還未臨幸其他妃嬪!”
我有些無語,明顯是你兒子自己要這般噓寒問暖的好嗎?我從頭到尾都沒魅惑過他好嗎?
我總算是了解了婁太后的邏輯,感情所有事情都不關(guān)他兒子的事,只要高演對我寵愛有加,就是我的錯嗎?
這樣想著,我心底涌起淡淡怒氣,拉了拉以保護姿態(tài)站在我面前的高演,隨后笑著開口。
“若是我能抓住丈夫的心,那么便是我的本事。”說著,我執(zhí)起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繼續(xù)明目張膽地戳著婁太后的心尖,“太后您能硬塞人進后宮,但是您卻無法逼著皇上去臨幸。”
“你!”婁太后明顯氣急敗壞的面孔娛樂到了我,而高演卻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只一心一意地把玩著我的手。
看到他的表現(xiàn),我心中不免感嘆,無論多么孝順的兒子,在知道自己母親并不是想象中那般仁慈善良,居然不但暗中刺殺自己愛的幼弟,更是把親生兒子當(dāng)作種馬一樣利用,是個人都會失望的吧。
盡管高演曾經(jīng)是個那么聽話的兒子,但要說他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氣也是不可能的,他無法做到對自己的母親口出惡言,卻放任了我。
瞄到他看似無動于衷的面容,我卻仿佛感覺到了他心中無力而絕望的心聲。淡淡地嘆了口氣,我把本來打算繼續(xù)說下去的話再一次咽了下去。
他身邊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在逼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唯一有區(qū)別的只是,他的母親用孝道之勢壓迫他,而我用他對蕭喚云的感情做籌碼。
本質(zhì)上,其實我跟婁太后并沒有分別。
一場賞菊宴開始得轟轟烈烈,結(jié)束的時候卻異常慘淡。
可以說無論是婁太后還是后宮嬪妃們,沒有人得到了好處,而我除了更加受到這宮中女人的嫉恨之外,也沒有得到任何東西。
倒是這場宴會,讓婁太后越發(fā)忌憚我的影響力,我敢肯定,她絕不會放過我。
若我現(xiàn)在還是堂堂正正的梁國公主我一定無所畏懼,可惜故國已亡,我在這宮中立足的根本只有這帝王寵愛,還有鳳印所賦予的權(quán)利。
現(xiàn)下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看我這榮寵能延續(xù)多久。大家都屏息以待,等著有人奪了我的寵,讓我從高處狠狠摔落,到時候,我的下場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在賞菊宴之后,我便加緊了自己收攏后宮勢力的腳步,如今這含光殿已經(jīng)被我收拾的干干凈凈。除了留下了幾個各宮探子當(dāng)粗使婢女以外,其他人要么已經(jīng)確定無害,要么家人都牢牢掌握在我手里了。
我從不相信忠誠,也缺乏信任的能力。我始終認(rèn)為,所有人的忠誠都是建立在得到利益的情況下的。
有人背叛,只是因為他人開除了足夠誘人的籌碼而已,有人忠誠,也只是因為在他心中,這些價碼還不足以讓他背負(fù)背叛的代價而已。
就在我忙得□乏術(shù)恨不得把自己一個人拆成兩個用的時候,阿璇面帶焦急和忐忑地匆匆趕來,說是有要事稟報。
對于阿璇在內(nèi)侍局的表現(xiàn)我是很滿意的,再加上她又忠心耿耿,于是對她也有幾分縱容,允她可以隨時來含光殿找我。
向來大方得體的阿璇發(fā)飾有些凌亂,我微微皺了眉頭,柔聲問道:“有什么事這般著急要見我?”
“公主……”阿璇爽利的眉眼間帶著為難,看了看我左右的侍女們,還是沒說出口。我揮手讓其他人退下,伸手喚阿璇上前。
經(jīng)過這段日子的考驗和觀察,我已經(jīng)非常了解面前的這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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