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31
伏昭沒想到呂笑桃會直接退學。
呂笑桃讀這個博士，其實是很不容易的：在陶建忠暴露本來面目之前，伏昭遠比呂笑桃幸運。她有陶建忠的青睞，并且是陶建忠毫不掩飾的青睞。她不需要擔憂這個、擔憂那個，陶建忠也很少讓她干亂七八糟的私活。他們接觸很多，但基本都是圍繞著學術展開。除了最后毀滅性的那一次，她真的很少做各種雜七雜八的活，所有的時間都可以被用來提高學術能力，以至于伏昭一日千裏，成長速度驚人。
但呂笑桃不一樣。
她很崇拜自己的導師周教授，但周教授并不是很喜歡她。當初讀研便是千求萬求，是周教授喜歡的“白月光”馬失前蹄沒考上研，他才勉強收的呂笑桃。周教授那邊出了名的雜活多，周教授脾氣又大，用一句“刻薄寡恩”來形容都不能說過，有時呂笑桃甚至會忙到后半夜，至于凌晨被一個電話打醒，更是家常便飯。
即使是這樣，周教授在呂笑桃繼續讀博一事上依舊是磨磨唧唧，她申博時還一度給她打預防針，讓她“也要做好兩手準備”。
不過關于這一點，伏昭倒是覺得周教授未必內心真是這樣想的。她有個業余時間聽講座的愛好，尤其是聽和自己專業領域無關的講座，有時就會聽到周教授的。每次開講座時，周教授舉學生的正面案例都會舉“呂笑桃”——也就是說他還是很欣賞呂笑桃的。
至于當面為何那樣，那就要問問周教授是不是修習pua大法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呂笑桃能留在周教授手下讀博，是她強烈要求的結果，也是她持之以恒努力的結果。而她為了以后可以留校，還提前在學院行政崗那裏掛了號，畢業了之后很可能是先干行政……
“為什么要退學？”
漫長的沈默之后，伏昭率先問了出來。
呂笑桃也沈默了很久：“我要說了你還跟我當朋友嗎？”
伏昭被她逗樂了都。
呂笑桃也笑了：“開玩笑的。我嘛，實在是接受不了這樣丑陋的自己了。如果不退學，我會瘋的?！?
伏昭按照理性勸她：“你不用為了我放棄這些……”
“倒也不是為了你，”呂笑桃說，“或者說，不全是。我只是不能接受我和這樣的學院為伍，也不能接受我的導師是這樣的一個人——你知道嗎？他不光作壁上觀，他甚至還說風涼話?！咸帐莻€好人，也許是伏昭勾引也說不定，要不為什么之前沒有類似的事發生？’——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為什么可以這么刻薄，也不明白為什么他們可以這么冷漠。但不管怎么樣，我是再也不想和他們為伍了?！?
“平日我總是噴各種各樣的丑人丑事，站在道德高地上高高在上。如果我還捏著鼻子為了利益繼續呆在這裏，那我比我噴的那些人和事還要丑。我受不了，我寧可離開?！?
“何況天下之大，哪兒不能讀書？正好我也下決心出出國，gap一年，把一直沒弄好的外語搞好，把一直被耽誤的基礎打扎實。如果實在不是那塊料，工作又怎么樣呢？”
“我只是覺得年輕人如果連這點少年意氣都沒有，那就太悲哀了?！?
呂笑桃似乎是憋了太久，也不管伏昭聽不聽，她自己一個人就絮絮叨叨說了一籮筐——這是很罕見的事，因為呂笑桃并不是一個多言的人。
終于是說完了，呂笑桃那邊有翻找東西的聲音，應該是去找水潤嗓子了。趁她停頓的時候，伏昭說：“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當然想好了，”呂笑桃緩了緩說，“我手續都辦了。媽的，你是沒看主任還有我導、呸、周教授那表情，真是太精彩了！我指著他們鼻子罵了他們一頓！可算是舒坦了！”
“你新的學校找好了嗎？”
“有數?，F在正在準備雅思考試，班都報好幾天了?！眳涡μ艺f，“然后我還找了一份相對清閑的工作，掙個三瓜兩棗維持生活——別說，有錢掙的感覺還真舒服，我都有點不想繼續讀了。”
“餵餵，”伏昭吐槽，“當時是誰給我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
“我現在也覺得你應該繼續讀，”呂笑桃笑了，“你是真的擅長這個，不過，嘛——人生總是要考慮具體的情況的。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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