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考那次動靜鬧得太大，周彥江又是醫院的實習生，聽說了這件事，特意去看了她，當時蘇漣換了手機號，正好加了周彥江好友，之后的每段時間，兩個人斷斷續續聯系著，并不親近，就像是偶爾回聊天的老朋友。
蘇漣點了接通。
蘇漣：“餵？”
周彥江：“我，周彥江，我這周去京城出差，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一塊出去吃頓飯唄？”
蘇漣輕聲：“可以啊，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周彥江想了想，“下周三吧，怎么樣？”
蘇漣：“周三……我有個兼職，可能結束得有點晚。”
“那就你兼職結束之后我去接你，我那邊忙完估計也要不少時間，我現在是終于相信了，臨床醫學簡直不是人干的活，我在醫院都快待瘋了，再不出去我就真的要瘋了。”
“……嗯，那我結束的時候打你電話。”
“好。”
掛了電話，蘇漣放下手機去洗澡，一直到躺上床，黎熄還是沒有再發過來消息。
第二天是周一，蘇漣有課要上，周二是他們師門的研討會，蘇漣到很早，和幾個師弟師妹打了招呼，坐下來，聽著他們分享自己最新看的論文的感想和成果，莫名再次出神，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那邊還是沒回消息。
身邊坐的人是她的師姐，小聲問：“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蘇漣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
師姐搖頭，提醒道：“沒事，剛剛教授看了你好幾眼呢。”
蘇漣抬頭，對上了李信義的眼睛，他往日溫和的目光此刻有些冰冷，蘇漣抿唇，低下頭，沈下心開始看資料。
中途還是被李信義點名叫起來了一次，好在蘇漣之前已經做過了功課，對答倒也流暢。
李信義問過之后就再沒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研討會結束，蘇漣跟學姐一塊往外面走，學姐說：“嚇死我了剛剛！”
蘇漣好笑：“教授是在看我又不是在看你，你怎么這么害怕？”
學姐：“我被波及到了啊！雖然我以前從來沒怕過老師，但是……我也不想惹惱他。”
蘇漣笑著搖頭：“沒事，我先走了。”
學姐：“嗯，我也得回宿舍了，下次聚。”
蘇漣點頭。
學姐人不錯，不過因為論文和實習，卡了一年沒畢業。
一路走回宿舍，蘇漣在床上看到了挺尸的孟滸，她一臉的萎靡不振，看上去像是三天三夜沒睡了一樣。
“我總算是寫完了，以后絕對不拖稿了，絕對！”
蘇漣點點頭，“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
孟滸：“我這次是說真的！再這么來一次我真的要死人了！”
“那你是要註意一點，先睡會兒吧。”
孟滸趕緊嗯嗯嗯點頭，“你別喊我，吃飯也別喊我，就當沒我這個人就行。”
蘇漣好笑，回頭看手機，想了一會兒，發了一句。
【漪漪：今天去開研討會發呆被教授抓到了。】
那邊還是遲遲沒有回覆。
蘇漣說不上心裏是什么情緒，他似乎是真的很忙，放下手機，她趴在桌子上，原本只是有點累，沒想到很快就睡著了。
夢裏是她大二，兼職回來的路上。
自從母親去世，她離開松城，很少想起黎熄，也再沒哭過。
但那天很奇怪，過馬路時看到一個深色背影，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和勇氣，突然就喊了一聲黎熄，馬路上所有人都看向她，唯獨那個影子消失了，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那天她突然就流淚了，在馬路上，所有人都在看著她，而她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哭的肝腸寸斷。
霧色深秋，一切都那么靜，像是老舊的默片，剛下過的雨打落了一地的銀杏葉還沒來得及被打掃。她從路上走回宿舍，安靜地流淚，啜泣聲輕微，聽起來像她小時候剛學鋼琴時笨拙的奏樂調，又或者是她和黎熄青春相伴時含糊的愛情。
從夢中驚醒，蘇漣抬頭看了一眼時鐘，距離她睡過去才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可夢裏那種難過像是海浪一樣淹沒她，令她無法呼吸。
抬手摸了摸臉頰，一片冰冷，有些潮濕的觸感。
其實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明明知道對方離自己還很遠，卻還是欺騙自己，好像自己還有機會可以挽回。
可其實不管是黎熄這次回來的態度，還是聽到蔣奕瞻說黎熄回來的原因，都足以讓她失去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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