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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主子爺打人,打的還是后院的格格，這動靜小不了。小樓原本是應該守在書房外邊的，但剛剛不是要做戲把林清哄過來嘛,他為了不礙事早就躲到一旁角房里去了,這會兒聽著動靜出來氣得指著跪在院里守院門的那幾個小小子，手指頭都直哆嗦。

可再哆嗦也沒用,書房這邊叫來府里專門負責賞罰打人的婆子，兩個壓著劉氏趴在板凳上，另外兩個扒了褲子就打,打的時候還不忘塞了布巾在她嘴里堵著，不能讓她哭喊聲擾了主子,另一邊小樓趕緊的就讓人往正院那頭報信去。

消息傳到正院的時候，林清正端坐上首聽張誠編瞎話,什么爺在書房吃不好睡不好，眼瞧著兩天的功夫人就萎了好多,要再在書房待幾天非病了不可什么的。反正是什么嚇人說什么,只要能叫林清心軟就行。

可惜林清不吃這一套啊，“張誠你這張嘴啊,就該去天橋下頭擺個攤說書，準保比跟在你主子跟前賺錢。你說咱們九阿哥府的書房里是缺衣少食還是沒有伺候的奴才,能說出來一樣我現在就跟你去書房。”

張誠來的路上想了好些說頭，連林清怎么問他怎么回都是在心里過了好幾遍的。但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林清會這么問,怎么臺階都遞到腳下了這主兒都不肯抬抬腿啊。

“福晉，奴才真沒騙您,您也知道就昨兒后院郎氏那頭還妄想讓丫鬟請爺去后院坐一坐，咱們爺如今哪有那心啊，哐當一個茶碗把人砸回去了”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啊。”林清這兩天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覺著也挺好,之前兩人膩歪在一起確實讓她有了似乎是在談戀愛的感覺。但他前兩天那一腳踹在箱籠上，著實很及時的給自己提了個醒，戀愛雖然很開心卻終究不能太沉溺其中。

恢復了理智的林清一句話比一句話噎人，張誠已經徹底接不上話。其實這兩天胤禟也沒歇著，早就讓張誠派人去把蔣興方查了個底掉，自然也知道那天自家主子就是醋勁上頭發錯了脾氣。但脾氣發都發了也收不回去，張誠這會兒就沒明白怎么福晉非要這么杠。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張誠覺著今兒晚上自己肯定只能一個人回書房被主子罵的時候，書房那邊又急匆匆的跑來一個小小子，“福晉，您趕緊過去瞧瞧吧，爺在書房那頭要打劉氏。”

小孩兒是書房里樣的書童叫小吉祥，平時沒什么活計要他干，胤禟要用筆的時候給人開筆研磨就行。平時在書房里養得挺好跟個小少爺差不多，這會兒小樓讓他跑腿，小孩一路跑過來張嘴就脆生生一點彎都不拐的把事給說了。

他這邊說，張誠那邊眼睛都瞪大了。他第一反應是這孩子是不是小樓覺著自己這么久沒回去，所以又派了他來給自己敲邊鼓的。可轉念一想再是敲邊鼓也不能又牽扯出一個劉氏來，這算哪檔子事啊。

張誠一頭霧水，林清也一頭霧水。自打來了這兒之后林清就算偶爾花心思在后院，那大部分也都是花在有了孩子的兆佳氏和完顏氏兩人身上，剩下一點兒也給了周氏朱氏這兩位不問世事只愛漂亮的小姐姐。現在突然蹦出一個劉氏來，她也很好奇啊。

“張誠，你不是說你家主子在書房沒人伺候沒人管，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這怎么回事啊。”林清知道這里頭肯定有事但不妨礙她擠兌張誠，“這沒勁吃飯，還有勁找劉氏啊。”

張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自然也沒法辯駁，倒是小吉祥一聽這話趕緊擺擺手，“福晉福晉您別這么說，不是這么回事的。主子爺這兩天可難受了，奴才研磨研了好多回，主子每次掭好了筆又走神，紙都不知廢了多少呢。”

比起張誠有備而來油嘴滑舌的，反而是小吉祥的幾句話更能讓林清往心里去。人嘛，都希望自己是被真心對待的，這會兒林清就多少覺得那傻子對自己應該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小吉祥你可不能幫著你主子哄我，你的每個月的例錢可還得我發。你剛替你主子說了這么多好話，那怎么劉格格又去了書房啊。”

小吉祥今年才十一，哪怕平時裝得挺老成但一聽說要不發他例錢，一下子就急了。“福晉奴才沒哄您，是真的。”小吉祥還沒開竅，也說不出來胤禟這幾天到底是怎么不好，只能十分認真的又跟林清重復說了好幾遍他沒瞎說。

“奴才也不知道劉氏怎么去的書房，今天吃過晚飯之后小樓哥就讓我回房歇著去。我都要上床睡覺了主子那頭突然喧鬧起來，過去一看就看見劉氏跪在外頭，不知道她從哪兒冒出來的。”

聽著小吉祥這么說林清和張誠都有了點底，劉氏是后院的人說到底還是歸自己管，這會兒不想去也得去。只不過林清往前院書房走的時候故意走慢了幾步，等到她到書房的時候婆子已然把那二十板子給打完了。

書房外邊的空地不是很大，因著要打人除了摁人動手的，四個婆子周圍還站了不少奴才和家丁，光打著燈籠給人照亮的就有四個。地方不大這么多燈籠，小院兒就照得跟白天差不多了。

林清一進來就看見劉氏軟趴趴的趴在板凳上，褲子也被扒了。這會兒打完了好歹有個婆子伸手把衣裙扯下來點給她遮住，但打了這么久該看的也看光了，遮不遮的也就那么回事。

劉氏被打完婆子也沒把她堵她嘴的破布給扯下來，一是怕撤了她就要哭喊，二是這事到底讓人顏面掃地，怕扯了破布她就要咬舌自盡，主子說的是打她二十板子不是要她的命，那這會兒她就不能死。

說不出話的劉氏這會兒已然是奄奄一息，等林清走近了才看見她的鞋。劉氏想抬頭看看此刻林清是什么表情卻沒那個力氣，一肚子冤屈想說又說不出來，最后心中實在凄楚落下兩滴淚來。

外邊剛打完誰也不敢動，小樓原本要進屋去回話，這會兒見著林清過來也就不動了，只狗腿的笑得一臉諂媚等林清先進去。進去就進去吧，反正惹禍的不是自己怕什么呢。

胤禟的書房林清已經來慣了，過年這陣子實在閑得無聊就來他這兒找書看。此刻進來之后她下意識就往書桌那頭看，一看沒人才又轉身撩簾子往右手邊的里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