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聽到身后的動靜，老奶奶用巧勁兒將地上旋轉的陀螺變為靜止狀態，回身，眉頭微皺有些警惕，“丫頭有事找奶奶？”老人家不明白一個陌上的丫頭找自己何事。而且，聽說現在社會上騙子都年輕化，而且專門挑老人下手。

老奶奶的神經緊繃起來。

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警惕神情，和之前重啟裏那位抽過她的老人家判若兩人。

但林絮思的笑容更加甜美，快步繞到老奶奶面前，“奶奶，我就住這棟樓。”她指著身旁的樓宇，“我每天都能看到您，今天您這身衣服特別好看，把你襯得精神氣特好，我想給自己奶奶也買件，所以冒昧打擾，想著問問您是在哪裏買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還不分年齡段的，聽到別人夸讚自己，心裏總歸是開心不已。于是乎老奶奶換了神情，“這呀，是我孫子特地從網上給我挑的呢，我一說想要什么樣的款式，顏色......他就立馬下單，也不管價格什么的，說是只要我喜歡，他就買……我一個……”

老奶奶長篇大論說話，林絮思保持微笑聆聽。但人家后面說的話已經飄到九霄云外，她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此刻的神情牢牢盯著前方道路。

很快，一輛黑色橋車“咻”的從不遠處轉彎而出，接著，像一陣疾風刮過她們身旁，不同的是這次沒有剎車減速這個環節。

車尾很快消失不見，林絮思長舒一口氣，危機解除。思緒回到老奶奶這裏來，只聽見對方正說著這件衣服人見人夸，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被小姑娘夸讚，老人家半點心思都沒有分給那輛奔而過的黑色轎車。

平時不接觸時看著沈默寡言的人，沒成想一聊起天來竟是這般滔滔不絕，林絮思禮貌的回話，“是呀奶奶，說明群眾眼光是雪亮的。您記得幫我問問您孫子是在哪家網店買的，下次見面告訴我呢。我得去上班了，不然老板要生氣的。”

老奶奶樂呵呵的應著好。

臨分別時，林絮思還善意提醒老奶奶，做這項運動時盡可能不要到道路上來，小區裏偶爾有車駛過，路中間打陀螺是很危險的事情。

一路上，林絮思撫摸這光滑的手背，心情愉悅的來到公司。

挨過兩次鞭子，這次巧妙化解，這不就是好的開始么？

同事們按部就班做著她曾經見過的事情。

果然，同事們沒有重啟回憶，她仍然是獨自一人在奮戰。

片刻都不耽誤，林絮思快步來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做著接線前的準備工作。

女同事們樂呵的談天論地，她安靜的想著接下來的應對措施。

不一會，熟悉的香水味出現，不等對方開口，林絮思回頭搶占先機，“莉莉，我明晚約了人看電影，要去一條街，有什么想買的要幫你帶嗎？”

大概是短時間內被這個值夜班要求連續轟炸，林絮思實在不想和這個夜班扯上任何關系。

一條街是市裏出名的娛樂商圈。話說搬來這裏這些日子，她至今一次都沒有去過，林絮思想著此次危機解除，她要好好去放松玩樂，慶祝劫后余生。

凌梅莉原本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哦，有約啦？恭喜林姐呀。我什么都不缺，要啥我男友就買啥，你玩開心啊。”

其實她心裏很不爽，像這樣的老女人，會有誰約？多半是眼紅她平時約會太多，說個謊找下存在感。想到這，凌梅莉的心裏痛快許多。

第一次拒絕凌梅莉，林絮思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舒適感。

原來，跟著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走，敢于拒絕自己不愿做的事情，竟是如此暢快。

她開始整理桌上的雜物，將筆、蝴蝶夾、橡皮等小物件各自安放好，拿出一個筆記本放在手邊。她不停的做事情，大概這樣可以有效的舒緩等待的緊張感。

林絮思在心裏分析過，要保證準時接到壯壯媽媽那通電話，第一通電話對答內容必須絲毫不差。

工作時間到，電話準時響起。

“您好，這裏是萬事曉客服專線，有什么可以幫到您？”

電話那頭傳來女聲，語氣很是憤慨，“你好。我覺得我男朋友腦子有病！”

很好，如期而至。

林絮思的眼底閃過自信的光芒。

同此刻的她像極了充分備考的考生，試題答早已案了然于胸，這場考試必須拿滿分。

她回答的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分情緒，都與之前分毫不差。

這通電話似乎比想象的漫長。緊接著，懷著忐忑的心情，她接入第二通期盼已久的來電。

她能感受到手心微微出汗。

問出兩次專業問句后，對方依然是沈默回應。

終于，第三次問話聲落，電話那頭傳來女聲，語氣溫柔顯得小心翼翼，“壯壯，壯壯乖啊，是媽媽，你想不想媽媽呀？”

林絮思壓制心中的驚喜，盡可能波瀾不驚的應答，“您好，壯壯媽媽，有什么我可以幫到您的嗎？”其實她很緊張，整個身體繃得很直，肌肉甚至傳來酸痛感。

趁著對方沈默的空檔，她用筆在紙上寫下來電的號碼，不自覺的在號碼下來回畫橫桿，在紙面上畫圈勾叉胡亂涂鴉。

沒一會兒，對方語氣裏多出幾分從容，“媽媽想回家。”

林絮思剛才的回答，改變了前兩次重啟的對話內容。

雖然那頭依舊是類似答非所問的自說自話，她甚至懷疑這位媽媽還沒睡醒。但她沒時間順著對方的思路，畢竟這通電話關乎生命。

她盡量讓自己說出的話不可疑，畢竟如果表現得和先知一樣，鐵定會嚇到壯壯媽媽。

“這樣啊。那請問您現在是否還在市區裏呢？”她停下畫橫線的動作，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

片刻安靜之后，電話裏傳來回應，“在市區裏，正好路過市警察廳，嗯沒錯，是警察廳，媽媽以前應該來過一次這警察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