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友可真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等寧曉葦坐定之后,裴書南一邊開著車,一邊不乏諷刺地說。
寧曉葦不想他會如此說,有些意外,然后便失笑,說:“劉總并不是我的男友,只是我的頂頭上司而已。”。
快到自己住處之前,她下了車,匆匆地跟他道了謝便轉身走了。
裴書南坐在車裏,看著她的身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腳步那么急,似乎想拼命地甩開他,仿佛再聽他多說一句話便會帶來天大的麻煩般。那些曾經被他窮思竭慮地摒棄的沮喪和絕望,那些從前在她回家路上的等待與仿徨又席卷而來,似乎都在此刻蘇醒過來。
心裏面忽然變得越來越煩躁,側身從旁邊儲物箱裏翻出一包煙來,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因為太過用力他被濃烈的氣息嗆了一口,這才想起自己已有時日不吸煙了,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郁菲菲要戒煙。
回到家,打開房門的時候,他看見郁菲菲正獨自在沙發裏,抱著腿縮在沙發裏看電視,手裏還拿著遙控器不斷地按著。
他知道,其實她并沒有真正地看電視。
郁菲菲一見是他,立刻笑了起來,說:“你可回來了!”似乎已等他很久了。
裴書南笑笑,說:“今天去見客戶,后來又邀我去吃飯,所以回來晚了。”
郁菲菲起身給他遞過來拖鞋,然后又跟他說已經把洗澡水放好了,宛然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毛,張了張嘴,卻沒有找到可以繼續下去的話題。
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一刻這么厭惡自己,他明明答應她戒煙的,可好端端地戒了兩個月不想見了寧曉葦就楞是做不到了;她給他的永遠是溫婉可人的笑容,他一直都是樂享其中的,可現在為什么偏偏會聯想起那雙清冷而疏離的眼眸。
都說男人犯賤,他一直不承認,現在總算明白了,他是犯賤到家了。
心裏面的疲憊與身體的倦怠讓他幾乎不想再說一個字,他走進衛生間,坐在浴缸裏,水的溫度剛剛好,他覺得全身都放松了下來。水汽漫上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隱約中似乎又看了寧曉葦,原來這一別的七年,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樣云淡風輕,時間也許抹殺了許多,可偏偏除了她,她居然仍舊毫不留情地占據著他心裏的某個地方。
裴書南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后整個身體緩緩地滑入水裏。
在快要窒息的前一秒,他從水裏冒了出來。
相思無用,無用相思,他有些失笑。他還想她做什么,郁菲菲活生生地擺在自己面前,不僅年輕漂亮,溫柔賢惠,而且對自己一往情深,得妻如此,夫覆何求?
記得許崧曾經對他說的一句話:該放處放,該舍處舍。
他該在何處放,在何處舍?
等他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郁菲菲仍然坐在沙發裏。
“今晚不回去了?”他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問。
郁菲菲迎了上來,一臉溫柔的笑容,擁著她,把頭埋進他懷裏。半是嬌羞半是誘惑地呢喃:“書南,今晚我不想走了……”,說罷,手便向在他背部輕輕的摩挲著。
裴書南的身子僵了僵,伸出雙手抱了抱她,然后放開,用疲倦的口氣說:“對不起,菲菲,我今晚太累了……”。
郁菲菲的手停了下來,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他,仍是一臉的溫柔。
“其實我也剛剛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好,我也要回家去了……”,她說,口氣裏沒有一絲抱怨。
他站在門口與她道別,然后把門輕輕地合上,順手把房間的燈熄滅,頓時周圍變得又黑又靜。他踱到沙發邊坐下,電視機的光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寧曉葦,寧曉葦,你終于出現了,在我差不多以為再也見不到你的時候。我給你寫的信呢,我給你寫的信呢,你可真是絕情,連個拒絕的no都舍不得回給我。再次站在我面前時,仍然可以做到如此的鎮定自如若無其事,寧曉葦,寧曉葦……裴書南閉了閉眼睛,點燃一支煙,慢慢地吸了一口。黑暗裏,紅色的光點隨著指尖的顫動而晃動,有煙霧裊裊升起,然后慢慢散開,直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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