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浮圖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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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年，秋。
大歷與鄰國因邊境小島歸屬問題打了起來，戰火兇猛波及城鎮，鄰國步步逼近，大歷邊境戰士死亡無數。大歷皇帝放出話來，吩咐臣下從各個亭郡招收壯丁。只可惜因為“大歷好棋手”節目的舉辦，全國的男子幾乎都去背棋譜了，舉國上下連著好幾年疏忽練兵，自然一招收壯丁啥也招收不上來。于是招募啟示上面又加了一條——凡十五歲以上男子皆入伍，不得異議。
這一年，紀冕被招入伍，李氏哭著祈求前來招收紀冕的矮胖軍爺，“軍爺，我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啊！他不會武功，上了戰場只能是送死啊！紀家只有這么一個獨苗，他尚未娶妻，將來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這老婦有何顏面去泉下見列祖列宗！軍爺！老婦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老夫人，令郎被招收入伍是光耀門楣的大好事，男兒就該為國盡忠，什么叫盡忠？天天嘴巴裏喊著‘萬歲’沒用，得看什么時候國家需要。國家現在需要，那該盡忠就得盡忠！再者說，令郎入伍可不是我們定下的，那是上頭的規矩，我勸您啊，想開些罷，盡快給令郎好生準備準備，帶好了干糧，省得路上餓。”那軍爺拍拍李氏有些佝僂的脊背說道。
“求求您了，我兒從小沒離開過我身邊，從沒吃過一丁點的苦，軍爺，求您緩幾日，我為我兒做幾件御寒的衣物，聽說邊關苦寒，我怕他受不住……”李氏一邊流著淚一邊從腕上褪下兩只碧玉鐲子暗暗地塞在那軍爺手裏。
軍爺看到碧玉鐲子眼角一斜默默收了，又識相地擺擺手道，“罷了，都是爹生娘養的，我今日便作了這個人情，準許令郎三日后再應征入伍，只是上頭有指令，你們可別耍什么花花腸子，時間到了若拿不到人，定教你好受！”
大相國寺內楓葉似火，我今日占了一卦，卦頗不吉，貪狼入月，主殺。
紀冕來找我的時候有些風塵仆仆的模樣，我給他倒了杯茶打趣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可有媒婆上門？只怕姑娘家都快把你紀府的門檻踩破了吧！”
他呷了一口茶，白了我一眼道，“你這般模樣，若是能正經一些，那上香的大姑娘小媳婦兒也該把你的禪房門檻踩破了！”
“哎呀哎呀！從前怎不知你是如此伶牙俐齒的？虧得貧僧待你如此之好，你竟說出如此不厚道的話，當真是罪過罪過……”我擺擺手招他坐過來些，壞心思一出，在他耳邊道，“不知這位公子是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婦？如今偏偏跑到我這禪房裏來。”
他耳朵一紅，轉頭瞪著我，眼睛鼓得老大，我就愛看他這副少年模樣，乘機捏了捏他的臉道，“阿彌陀佛，是貧僧不規矩了，該打。”
紀冕臉上略略有些笑意，但隨之又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垂頭沈默許久，窗外風聲大作，楓葉雕零了大半，他抬起頭說，“學一，陪我下盤棋吧。”
但那盤棋我們終究是沒有下完，黑白子相對形成一副珍瓏，火紅楓葉落了滿地，他從懷裏拿出一壇酒，“你這和尚可飲得這烈酒？”
我雙手合十道了聲“罪過”，將那壇酒開了，倒在碗裏，雙雙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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