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上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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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十八年春，帝王花盛開的時節，蘇政崩于嶺南行宮。
黃叔安排的是秘不發喪，照顧蘇政的小廝很得力，處理后事的時候一切從簡，按照黃叔的吩咐將尸體裝進木桶裏，只說是嶺南縣令進貢上京的紫薯。
“大歷好棋手”的比賽最終在杭州落下了決賽的帷幕，來自首陽山名為學一的小和尚打敗了杭州的圍棋圣手紀棠。那位小和尚不過十歲卻棋力深厚，而那紀棠在輸棋的當晚竟然口吐鮮血暴斃。
黃叔聽到手下前來匯報結果的時候正在親手給小太子蘇白做學騎射用的弓箭，他將一支白羽箭在空中揮了揮笑道，“年紀小，又是出家人，很好。”
紀棠已經年紀太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好掌控，而且連輸棋這種小事都受不了，心眼兒小到這么個程度，自然是難當大任。
而那個小和尚……呵呵，當真是天助他黃叔！
“大歷好棋手”圓滿落幕，五日后，小和尚學一因棋藝超群承召入宮為天子師。弘光帝龍心大悅，并肩王黃叔代表弘光帝在干元殿大擺宴席宴請滿朝文武，大赦天下。
十日后，嶺南縣令郭望海進獻紅苕紫薯入京，弘光帝素喜粗糧，連食數個讚不絕口。并肩王黃叔傳上口諭，嘉封郭望海為“農耕修士”留京錄用。
又三日，妖道清風進獻長生丸，弘光帝服后駕崩。學一和尚于九丈天云樓上降伏妖道誦往生咒，功在千秋。
并肩王黃叔傳弘光帝懿旨，立太子蘇白為新帝，蘇白之母豫妃為康樂太后。黃叔為攝政王，學一為菩提護國法師。玄青觀自此拆除，菩提護國法師入大相國寺為國祈福。
黃叔將這一段在絹布上寫完后把毛筆擱置在一旁，他緩緩起身走到一面墻壁前。墻壁前方赑犴香爐中裊裊煙霧升騰，他伸手觸碰了一下赑犴的雙眼，墻壁緩緩打開，內裏是黑漆漆的甬道。
黃叔沿著甬道走進去，最深處的房間裏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垂下來黑色的鐵鏈纏繞在一個年老的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須發皆白，精瘦的身體上穿著件灰色的道袍，破破爛爛滿是血跡。他看到黃叔走進來雙眼仿佛燃起了希望，激動地嗚嗚叫出聲——他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因為黃叔為了防著他念咒早就將他的舌頭割掉了。
與舌頭一同割掉的還有手筋腳筋和被生生用尖刀剜去的膝蓋骨，他帶著血絲的雙眼睜得很大，他永遠不能忘記那一日他剛剛走進嶺南行宮為他安置的道觀就中了黃叔早就為他定制的陣法……
五十個被黃叔從五臺山請來的和尚將他團團圍住，一邊念咒，手中成串的佛珠一邊零零碎碎地向他打來。那些碩大的佛珠仿佛鵝卵石子，打到骨頭上就立刻碎掉。他急急忙忙掏出懷中的符箓想著抵擋一陣，可是哪裏抵擋得住？眼睜睜地看著身上的禁制一層一層被那些臭和尚破除卻毫無辦法，只是單方面地被打毫無還手之力。那些和尚也不急著要他的命，只是不斷地消耗他的體力，幾百個回合之后，他終于沒有力氣癱倒在地，而那些和尚的佛珠劈裏啪啦一股腦兒地沖他打下來……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早已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一個廢人。
黃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次，眉眼間都是譏誚之色。黃叔開口道，“清風法師，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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