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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氣爽,云淡風輕。
潺潺的流水在夏風中帶著些許的清涼,葉應武一身灰色的麻袍,走在葉府后院的小路上。雖然是下午,不過勝在小路一側就是水塘,所以還不算熱得令人難受。多虧了此時還算是地理上一個小小的冰河期,否則在空調房中長大的葉應武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
清新的空氣,瓦藍的天空,濃綠的樹葉,七百年前這個還沒有被工業污染的時代,處處透露著生機和活力,讓這位偷得浮生半日閑在家中后院散步的葉使君心中很是舒服。
遠處青山隱隱,近處垂柳依依。
剎那間葉應武有一種想要效仿古人仰天長嘯的沖動。然而就在這時,輕柔的聲音在重重樹影之后傳來,就像是潺潺的流水。
“前瞻馬耳九仙山。碧連天。晚云閑。城上高臺、真個是超然。莫使匆匆**散,今夜里,月嬋娟。
小溪鷗鷺靜聯拳。去翩翩。點輕煙。人事凄涼、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處,垂柳下,矮槐前。”
葉應武一怔,這詞雖然有些偏,但是他也知道是蘇軾的《江城子》,而這聲音,則分明是陸家小娘子陸婉言,只是不知道這個溫婉當中自有三分活潑的少女為什么開口卻是蘇軾帶著絲絲凄涼的詞。難道只是看著這庭院當中當真有的垂柳矮槐隨口吟誦么?
葉應武下意識的看去,就在不遠處,興**的北城門已經修葺的差不多,那高聳的城樓,倒還真的配得上“城上高臺”,而這晴空萬里的樣子,今天夜里怕也免不了是“月嬋娟”,再看那水塘中來去的鴛鴦水鳥,竟然隱隱約約的都和詞中滋味相符合。
難不成是這少女思念鎮江的家人了?這么一想她似乎在這興**也呆了有月余,倒好像真的應該回去了,否則定然就會有自詡為“高雅清明”的理學之人開始嚼舌根了。
一抹壞笑掛上嘴角,葉應武揮了揮衣袖,曼聲吟誦道:“吳山深,楚山深。空谷佳人柔水音,有誰知此心。”
柳影重重之后,陸婉言顯然是一怔,她也是聰明的人兒,更何況本就愛好這詩詞歌賦,又怎能不明白葉應武區區幾句詞里面的意味所在,自己正是鎮江吳地之人,而此處興**當為楚地。
然而陸婉言還是勉強平靜下來心態,淡淡的說道:“可是使君?使君這《山漸青》,似乎只有上闋呢。”
“《山漸青》?”葉應武看著柳樹叢后那個綽約的人影,輕聲笑道,“然而某更喜歡稱呼為《長相思》。下闋在此,且聽好了,風肅肅,云肅肅,閑卻愁腸一闋詞,水映柳槐林。”
陸婉言已經聽不清楚葉應武后半闕是什么,當“長相思”三個字入耳的時候,這個一向樂觀的小娘子,終于忍不住任由淚珠斷線般掉落流淌。
自以為不錯的將這一闋《山漸青》或者說《長相思》念完,葉應武略有些陶醉的閉目半刻,卻發現柳樹之后并沒有傳來陸婉言的回答,便詫異地從前面阡陌小路繞了過去,那苗條倩影依舊站在那里,只不過俏臉之上已經帶著兩道淚痕。
“可是有什么傷心事?”葉應武也有些詫異,自己不過是調笑了兩句,而且自以為還是很高級的調笑,要知道前世的自己,可不會為了幾個偶然結識的拜金女開口吟詩,因為就算她們聽了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么。
難道這個時代的姑娘聽到掩藏的這么深的只是帶著絲縷調笑意味的詩詞,就會自認為被欺負了?
緩緩迎上葉應武錯愕的目光,陸婉言微微搖頭:“使君莫怪小女子一時失態,只是使君的詩詞觸動了些許傷心的事情,所以??????”
葉應武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只是緩緩點頭:“對了,平日里倒還沒有見過你來著后院里面閑走啊,今天前來,只是對著這柳樹矮槐吟誦詩詞么?”
躲開葉應武的目光,陸婉言輕聲說道:“小女子在此處盤桓的時間未免太長了,家中已然來信催促回去,所以小女子打算在明天動身,今日前來,便是想要最后看一眼此處風光,觸景生情,還望使君見諒,這些天款待,小女子還不知道怎么感謝使君呢。”
“明天走?”葉應武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突然間無比嬌弱的女孩,突然間明白為什么綺琴一直欲言又止,或許就是陸婉言不讓她說出來,所以綺琴雖然很想告訴葉應武,最后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既然如此,且先陪某在這后院當中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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