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攀徹底失眠了，他站在出租屋那狹小的窗口，呆呆的望著無月的夜空。表面上這個案子進展很順利，可每次找到的線索都莫名其妙的只能查一半，剩下一半就完全沒有頭緒，眼看到現(xiàn)在就只剩最后的一條線還可以跟進，他不得不考慮萬一失敗了的后果。

其實后果很清楚，沈攀只是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如果不愿意去面對失敗，沈攀知道，那自己就必須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想要達到這個效果，沈攀開始沉思：五金加工廠的那條線索作用有多大？其他就真的沒有合適的切入點了嗎？

煙一支接一支的抽著，沈攀身形凝滯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眼中沒有焦點，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夜幕，一直望向那無盡的星空……究竟該從什么地方撕開嫌疑人的防線呢，沈攀的大腦始終保持著最高速度的運行，案子就像慢進的電影那樣一幀幀的在他思緒中流過。

第二天早上沈攀睜開眼睛還在奇怪，他抬起腦袋瞅了一眼，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雖然沒脫外衣外褲，但被子卻是拉開蓋得好好的….…咦，自己的記憶中明明昨晚一直站在窗口想案子，什么時候上的床睡覺怎么沒有印象呢？

算了，懶得去想了，估計是自己實在累了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吧，沈攀沖進衛(wèi)生間，昨天晚上水喝得多，他被憋得膀胱都快炸開似的，趕緊放水才是正事。總之自己是沒有夢游癥的就行了，這一點沈攀很確定，那不然當初警校的宿舍里大家不得被嚇個半死。

女孩的生活習慣顯然要比沈攀好得到，等這家伙“噓”完順帶沖了澡出來周珊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了：“我在你樓下，趕緊下來吃飯去，今天事情挺多的，會非常的忙。”

充滿的塞了一碗面條下肚，兩人直趨商山市工商局，昨天下去和陳倩那不太愉快的碰面以及昨晚又一次的無功而返，讓兩人都沒什么心情一大早的去找陳倩匯報。在兩個人互不做聲的默契下，周珊也就直接挑選了一條往市工商局最近的街道拐了過去。

半路，陳倩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沈攀，你們怎么還沒有到我辦公室？是不是有情況了？”女隊長的“有情況”當然指的是最好的她最想聽到的消息了，可惜沈攀沒有：“陳隊長，現(xiàn)在我們正在跟進一條線索，時間比較緊，所以早上就沒過來，等有了眉目我再給你打電話，好吧，就這樣，我掛了啊。”

沒管陳倩是什么想法，沈攀一口氣說完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立即掛斷了電話。等了幾秒鐘，看著對面沒有再打過來追問的意圖，沈攀松了口氣，每天陳倩『逼』迫得太緊了，這不是讓人太不自在，也干擾思考嘛。

周珊忍不住拍打著方向盤“哈哈”大笑，女孩樂得差點一腳剎車沒及時踩下去追上前面車的尾箱：“哎呦，我受不了了，沈攀，你這家伙太好玩了，沒想到你竟然敢當面撒謊啊，看不出你表面上這么老實一個人也學會了耍滑頭，嘖嘖……”

“這能怪我嘛，要不我去工商局查資料，你回局里匯報去，看吧，你也不想去嘛。”沈攀嘴角撇了撇，對女孩的調(diào)侃視若無睹。他還真沒撒謊，說的都是大實話，還在學校的時候他就最煩那種所謂的限期破案，現(xiàn)在嘛是迫于無奈，可也不能從早催到晚不是，那樣的話誰都吃不消的。

有老包頭昨晚到處打了的招呼，雖說兩人今天沒回隊里開證明，但在是市工商局還是一切順利。目前在市工商局注冊的五金加工廠一共有六家，商山市內(nèi)有一家，周邊郊區(qū)有三家，還剩下兩家則是在郊縣，這個就有點遠了，近百公里的路程，開車也得要兩個來小時。

拿著復印的一疊注冊資料，兩人回到車里開始翻閱。這是對信息的初步過濾，要說從工商局的注冊資料里面能看出什么古怪那不太可能，兩人要做的是也就是一個簡單的比對。

六家五金加工廠一共六張復印件，幾分鐘就翻完了。周珊嘟嘟嘴做了個鬼臉，然后點上煙，說道：“從資料來看沒有與滕世倫有關(guān)的，我建議從市內(nèi)那一家開始往外排查，怎么樣，由近及遠嘛？”

“行吧，你決定了就好。”先查哪一家后查哪一家沈攀無所謂，他想起自己昨晚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才琢磨出的那個辦法，他決定試一試：“你開車吧，到了市里那家再叫我，我查個資料。”

打開手機的網(wǎng)絡(luò)，沈攀專心致志的投入到搜索引擎中去了，周珊開著車無意中瞟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家伙竟然是在某個商城玩網(wǎng)購。搖搖頭，周珊不以為然的在心里吐著槽：“這家伙，莫非是女朋友生日還是未來的丈母娘生日，居然趁著這點空閑都在逛網(wǎng)購，還蠻有孝心的嘛，看不出來，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沈攀當然不知道周珊在心里嘀咕什么，此時的他正雙眼發(fā)亮，恨不得化身成一段程序鉆進網(wǎng)絡(luò)迅速的獲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寫一句話要修改三遍那么吃力，不都是為了不『露』出馬腳啊！

“到了。”周珊停好車，扭身看到這家伙還盯著手機頭都不抬一下的樣子，干脆撞撞他肩膀，喊道：“你究竟想買什么東西，告訴我我?guī)湍銋⒅\參謀，我審美觀很不錯的哦。”

“哦，到了啊，怎么這么快。”沈攀一下回過神，驚訝的抬起腦袋望了望車外，越野車好端端的停在了一個巷子口，周珊已經(jīng)關(guān)上玻璃熄了火。

巷口掛著一個掉漆的破舊木牌子，很古老的豎長型那種，上面的字體都褪『色』得差不多，勉強還可以看到有“商……金……工廠。”

真的是這里？不要說沈攀懷疑，就連周珊自己都不敢確認了，按照工商局提供的資料，街道是正確的、門牌號是正確的，在巷子口的墻壁上就釘著一塊巴掌大的金屬門牌。可看看那巷子，連稍大一點的貨車都開不進去，這里還能開一家五金加工廠？他怎么運貨呢？

“要不你先去探個路，讓我把這點東西看完，行不。”表面上在詢問，可沈攀卻又埋頭扎進手機瀏覽器那太明顯不過的購物網(wǎng)站的頁面，周珊咬了咬嘴唇，輕輕地跺了跺腳，想要說點什么又忍了回去。

半晌，周珊帶著一臉的怒氣下車用力的關(guān)上車門，她決定了，如果待會兒她出來這家伙還是這個態(tài)度的話，自己一定會對他不客氣……太過分了吧，明明知道就這點線索了還不盯緊，居然在查案的過程中逛購物網(wǎng)站，這也太不用心了點。他昨晚的表現(xiàn)一定是在欺瞞包教授，枉費了包教授和師母對他還那么好，白眼狼，周珊在心里給沈攀取了一個新的綽號，也不知道沈攀會不會滿意。

巷子的地上污水橫流，周珊才走了一步就皺緊了眉頭，實在是太難找到地方下腳。她左右一看，原來就在巷口進去不到一米的地方并排放著三個大的垃圾桶，垃圾桶倒是空的，可在垃圾桶周圍的地上大大小小的堆滿了垃圾袋，很多垃圾袋還是破的，地上的污水也是從那些袋子里流出來占據(jù)了整條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