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搜身不等于不暫扣通訊工具，陰沉的望著那緩緩合攏的審訊室房門，沈山眼里閃過一道恨意。他低頭看了看兩邊褲兜，剛才審訊之前沈攀就讓他清空了幾個兜，暫扣了他的手機和鑰匙，其他的例如錢包和紙巾卻是讓他揣了回去。

“給我打開手銬我，我要喝水抽煙，沈攀，你這該死的警察。”或許是覺得自己捏住了刑偵大隊的命脈，沈山突然不顧一切的放聲大叫起來，這家伙很狡詐，他知道審訊室必定是有監控探頭的。

“算了，沈攀，你先回辦公室休息休息，順便安慰一下周珊，那妮子情緒有點差，這里交給我，我和何美美去審訊他。”站在單面玻璃墻外邊的陳倩皺了皺眉頭，任何人都看得出大學講師和沈攀之間的矛盾很深，周珊要是在場估計情況更糟糕。

沈攀哪里愿意離開，他搖搖頭，雙臂環抱透過單面玻璃緊盯著里面鬼哭狼嚎的大學講師，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沒事，你們去吧，陳隊，我就在這里聽聽，看他究竟要出什么幺蛾子。”

對沈山的話沈攀是一個字不相信，要不是陳倩阻止這會兒他早已把那猥瑣的大學講師拎上了車，說不定都快到看守所了呢。剛才陳倩做出決定時，其他人沒在意，可沈攀是看見的，站在大辦公室門口周珊眼里那濃濃的失望之意，他絕不會讓沈山想要逃脫的詭計得逞。

最終還是何美美端了一杯水進去，顯然二組的何大組長心理素質比沈攀過關，她微笑著把那杯水輕輕放在沈山面前，開掏出鑰匙打開了他的手銬，又『摸』出煙和打火機擺在一旁，說道：“你慢慢喝，你看你是抽著煙我們聊呢還是等你抽完我們再聊，我們不著急。”

“那行，我先抽支煙提提神。對了，你叫沈攀取給我買個漢堡再來杯可樂，我有點餓了，餓了記憶力就不好，我擔心待會兒忘記事情。”沈山絕對是那種見著桿子就往上爬的人，看他眼神中不加掩飾的洋洋自得和囂張跋扈，何美美搖搖頭，笑容維持得非常到位。

“不好意思啊，沈山，估計是剛才沒人給你講清楚，我們要是在隊里耽誤久了去看守所的時間太晚，那樣你會打擾到你同監舍的其他人休息，估計你會很不適應那種狀況。”沒得說，何美美的直接威脅讓沈山臉『色』一變，絕口不提可樂與漢堡的事情，他捏在手里的那只煙都有些忍不住的輕微顫動：“你，你們不是說我不用去看守所了嗎？”

“你想多了，沈山。”從進來就一直坐在那里看著大學講師表演的陳倩終于說話了，她當然不會像何美美那樣哄著沈山開心，審訊嘛，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才是常規手法。冷笑一聲，陳倩鄙夷的目光直視著這個不堪為人師的年輕人：“如果你真的知道縱火案的一些線索并提供給我們，我們依照你提供的線索查找到犯罪嫌疑人，那么，你這個肯定算立功，我們移交給檢察院的文件里會寫明這一點，到時候法庭在量刑的時候也會考慮到這個因素從而給你減輕一部分處罰。”

原來不是讓自己立即回家啊，沈山的一顆心隨著陳倩的話漸漸地落到了海底，已經看不見影子。原來還是要進看守所啊，還是要受到折磨啊，他從好不容易的絕地逃生中再次崩潰，沈山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的大喊大叫起來：“不，我不要進看守所，除非你們放我回去，否則我什么都不會說，我要律師，我要見律師……”

“啪”，這是陳倩沒能忍住火氣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她被氣得笑出聲來了：“呵呵，沈山，你是不是電視看多了，今天我才知道，大學講師也是法盲。告訴你，現在是刑偵階段，律師還不能介入，要律師可以，等案子轉到檢察院再說。”

頓了頓，陳倩繼續火冒三丈的訓斥著這個胡攪蠻纏的家伙：“你不說也行，何美美，你去叫沈攀進來，立即把這個人弄到看守所去，別耽誤我們的時間。”何美美應著就往外走，沈山嚇壞了，他立即收斂了哭鬧的嘴臉，趕緊擺著手求情道：“別，別，別去叫他，我說，我說就行了嘛，不過你們總得告訴我這個立功大概能減多少的刑？還有，看守所那邊你們能不能交代一聲，到時候照顧我一下，你們也知道我就是個教書的，哪里斗得過那些小偷殺人犯什么的。”

沈山的語氣軟了下來，陳倩使了個眼『色』，何美美又笑著坐回到位置上：“你放心，只要你提供的證據是真實的，法庭一定會考慮我們的關于從輕處罰的建議，看守所好吧，送你過去的時候我們會給那邊的管教說一聲的。”

總算是雙方的協議達成，嗯，如果這也算是協議的話。沈攀在外面冷哼了一聲，他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這個教師隊伍里的敗類，太讓人惡心了，這種人擱在外面純粹是誤人子弟，不，不誤人子弟還要齷齪，他這是活生生的害人子弟。

周珊那邊沈攀沒有如同陳倩所說的那樣過去安慰安慰，沈攀認為在這個方面周珊不需要安慰，她也是刑警，人家要立功你還能阻止不成，那可是犯錯誤了。真要有縱火案的線索，那就算沈山運氣好，當然，法庭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他一個無罪判決當庭釋放，那是做白日夢，妄想癥患者。

前天，應該說是前天，因為要早起去埋伏在周珊出租房小區外面，沈山起得很早。洗了兩把冷水臉，他哈欠連天的開著車，街上路燈都還沒有滅掉，沈山『迷』『迷』糊糊的瞅著路，嘆氣道：“人家都是摟著老婆睡覺，我呢。要有人說我結婚了我非得吐他口水，哪個當老婆的會是這個樣子啊。”

自言自語驅趕著瞌睡，沈山在一個紅燈面前停了下來，他看了看窗外，人行道上鬼影子都不見一個，頂多偶爾不知道從哪里傳來幾聲汽車鳴笛的聲音。

咦！人行道上亮閃閃的那一塊是什么東西？沈山驚訝的『揉』了『揉』眼睛，瞅著人行道上一塊突然出現的光斑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可以保證，剛才這個位置絕對沒有光線，那一塊都是在樹蔭下，路燈那點昏暗的燈光怎么可能穿透得了濃密的樹葉啊。

身為數學系比較有點小名氣的大學講師，一旦涉及到他本身的專業沈山反應真的相當快，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關的反『射』與折『射』嘛，沈山把腦袋伸出窗外東張西望，他想看看誰吃飽了撐得慌凌晨不睡覺在反『射』月光玩。

“滴滴……”后面幾輛出租車在鳴笛催著沈山，前面已經是綠燈了不走停在這里好玩是吧，有那脾氣爆裂一點的司機或者是跑了一個晚上沒掙上幾個錢的司機干脆就是搖下窗戶罵罵咧咧個不停。

“我也就沒敢多呆，趕緊縮回去開車走了。”沈山說得很流暢，只是偶爾會停下想一想細節，陳倩和何美美交換了一個眼神，憑她們的經驗沈山這次沒撒謊的概率相當高。

但是，不論沈山是不是撒謊，陳倩就不打算讓他往下說了。抬起手，陳倩示意大學講師住嘴，她搖搖頭，說道：“沈山，我們大致能明白你要說什么，不過沒必要了，無論是凸透鏡還是凹透鏡我們都論證過，那不可能用來殺人于無形的，你白費心機了。”

“美美，安排沈攀送他過去，別耽誤太久了。”這是刑偵大隊早就探討過的內容，陳倩沒有興趣讓大學講師施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的精湛功夫，這又不是茶樓戲院相聲舞臺。

第一次，可以肯定是第一次，沈山怒氣沖沖的瞪著陳倩，眼里滿是惡意的嘲諷和鄙視，他不屑的把手掌壓在桌面上，口吻輕佻到極點：“我都不希得和你們這些沒文化的人多說話，別看你們是警察，可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你們真的沒文化。”

“你們那可憐的知識體系里大概就懂得一點點的凸透鏡和凹透鏡了，我很為你們當年的那些老師們感到心痛，真的，白白的浪費了人家的精力。”沈山還特別的一本正經，陳倩自然是站住了腳步，女刑偵隊長眼里的怒火都快要實質化了，她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混賬東西要是說不出一個子丑寅卯，她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一頓。

接下來，沈山依舊是用著他那種讓人恨不得把他拖出去暴打一頓的口氣給陳倩和何美美，唔，還有當面玻璃墻另一邊的沈攀都好好的上了一堂數學課。

用沈山的話來說，最通俗易懂、能讓小孩子一聽就明白的描述，凸透鏡聚光，凹透鏡散光。超市里、玩具店都有小孩子玩的放大鏡，那就是最垃圾版本的凸透鏡，所有近視眼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那就是凹透鏡。

“可是，你們覺得我要說的是這么低級的小玩意？是你們都懂的小把戲？嘖嘖……”沈山趾高氣揚的搖了搖手指，陳倩恨得手都已經按住了腰間的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