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分布著人類皮膚每平方厘米最多的神經末梢,能夠分辨出0.0002毫米的凸起和震動,俄羅斯盲人謝爾蓋·菲蒂索夫甚至可以通過手指分辨顏色。
年輕的七海夜有些懂了,似乎身旁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家伙,是想讓自己靜下心來。
她深呼吸,閉上眼睛,任憑那些回憶刺激著大腦,讓自己的太陽穴好似打鼓。
人的五感相通,封閉視覺之后,手指的觸覺似乎更加敏銳了。
她感覺到了素描紙上的凸起,一行一行,一片一片。
畫家的想象力讓她立馬在腦海里構思出了一副人體的草稿。
漸漸地,對于畫的渴望開始排擠那些不悅的幻想和記憶。
眼見著時機成熟了,夏目直樹將那支鉛筆塞到了她的手里。
可就在與此同時的一瞬間,她的手又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我……我不行……”
她想要掙脫,緊閉的雙眼皺起了眉頭。
可夏目直樹并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握著她的手,在那素描紙上畫下了第一筆。
歪歪扭扭的曲線跟正弦函數圖像似的,很難想象原本他是想拿著七海夜的手畫一筆直線。
可即便如此,夏目直樹也并沒有放棄的打算,就這樣握著她的手,很輕很輕,很慢很慢的一筆一畫畫著什么。
畫到一半的時候,七海夜臉色微紅,悄悄睜開了眼睛。
雖然畫上的半幅女人線條凌亂比例也不敢恭維,可她很清楚這個人在拿著自己的手畫什么。
在一旁聚精會神看著這一切的三人中,和泉澪有些好奇,她看不懂,就看個熱鬧……只是覺得這畫的是個人嗎?
原來畫畫的時候,是先畫人的身體然后再畫衣服的嗎?
只是這細節是否有些太……太逼真了。
和泉澪臉色也變得有些紅,別過頭去滿臉的不好意思,不敢去看了。
她只祈禱著趕緊快進到畫衣服吧……這些畫家真是勤苦,畫上衣服不就把之前畫的細節都遮住了嗎?
為什么不直接畫衣服呢?
雨宮千鶴則瞪大了眼睛,指著畫,轉頭看向七海夜滿臉的不可思議:“在這么溫馨的時刻畫這種傷風敗俗的東西,是校醫你真實經歷過的嗎!為什么你們在畫本子啊?!”
和泉澪后知后覺,神情微怔:“呀噫?本子?原來不打算畫衣服的啊!”
七海夜笑而不語,似乎不太想解釋一個少年幫助處于低谷的青年女畫家重新振作的勵志時刻,為什么畫的是黃漫線稿。
雨宮千鶴則看向神情認真嚴肅的夏目直樹,握了握拳頭:“哇!他原來年紀輕輕就是個老澀批了嗎?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東西啊!這么小就開始看本子了?他……他能看懂嗎?他……有反應嗎?”
“這倒也不怪他。”七海夜終于忍不住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兒,似乎有些羞赧。
這還是雨宮千鶴跟和泉澪,第一次見到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校醫。
“這些姿勢和線稿,其實是我曾經的作品……我剛開始學畫的時候誤信了謠言,說跟著黃漫本子學人體是最快的,就買了幾本在家里臨摹,本子和線稿都被我藏在床底下,大概是這小家伙來找真緒玩的時候,偷偷翻出來的。”
七海夜柔聲說道:“別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這些畫,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么他手把手讓我畫這些人體線稿……后來我想明白了,他是想讓我找到當初學畫的初心和夢想。握著我的手,就像是曾經老師一筆一畫教我畫畫一樣,一幅一幅不厭其煩地畫這些人體,則在幫我回憶剛開始學畫時的艱辛和努力。”
頓了頓,七海夜看向表情認真的夏目直樹,聲音柔和且帶著感激:“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東京,我也不懂這都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確實救了如今的我。”
夏目直樹仍然握著年輕的七海夜畫著人體線稿,一張廢紙接著一張,最后慢慢的,他握住她的手的力度小了很多,最后甚至只是裝裝樣子罷了,七海夜已經能自己完成一幅線條優美、比例適中的作品。
而此時此刻,天已經快要亮了,遠天泛起了魚肚白。
“我把記憶送給你,”藍色的小人影突然說話了,“這是我拯救了真緒剩下的記憶,殘缺不堪但仍能幫助到你。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帶著我的過去、帶著真緒的舊生在東京好好生活下去,不論遇到什么挫折和低谷都不要忘了,你還有一個一直惹你生氣的小屁孩在掛念著你。”
夏目直樹面色認真但又不嚴肅,嘴角帶著一抹微笑,似乎是在告別。
“這樣一來,我就徹底忘記真緒和你了,還有死去的叔叔和阿姨……但是沒關系,這樣就好。只要能救下真緒,只要能你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臭小姨,而不是酗酒的歐巴桑。”
“要活得開心些,我走了。”
砰的一聲,藍色的人影瞬間潰散。
七海夜仿佛是發呆一樣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潰散的藍色光斑并沒有消失,而是涌入了她的身體里。
在這一刻,她的記憶似乎出現了一些改變。
待在原地過了大概一兩分鐘,年輕的七海夜才慢慢回過神來。
“我這是……”
她低頭看著手里的畫筆和鉛筆,又看了眼旁邊已經重新貼好的空白畫紙,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剛剛那是夢嗎?”她低聲呢喃著,有些頭疼,像是喝斷片了的感覺。
可那個藍色的人影,迷迷糊糊仍有些許印象。
“是誰呢?”她抬頭看向將明的天空,“還是說是我的幻想?”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重新拾起了畫畫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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