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綺羅生慢慢的撥弄著水花,忽然就往意琦行的腳背上輕輕踩了一下,直全都壓到水下面去,顯見玩得開心,問話的口氣,也就有些心不在焉。
意琦行卻是一板一眼的想了下,才像說什么正經要事樣說了下去:“他們說:‘有錢地方來的先生果然都有怪癖的,連腳都要天天洗’。”
“噗”的一聲,綺羅生登時沒能撐住,嗆著就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拍著意琦行的后背,好半晌才忍住了:“那要是見天洗澡的,還不成了花天酒地罪大惡極!”
意琦行說完了這話,才也帶了笑模樣,握著他一只手道:“罪大惡極可以,花天酒地可不成。”
“跟你也不成?”綺羅生似是明知故問的一句,將頭在意琦行肩膀上磕了磕,“嘩啦”一聲,將泡暖的腳先提溜出盆,一邊拽過布巾擦了擦,一邊因自己的靴子不方便,就趿著意琦行的鞋,又下了地。
意琦行不知道他又要折騰什么,閉著眼靠在床邊,仍讓熱水慢慢舒緩腿腳經脈。屋裏只聽得到細微的動靜,是綺羅生去翻出了干爽衣服,又往火盆裏加了點炭,再聽到桌上茶壺水杯一響,大概是倒水去了……也是,那一番刀舞,消耗得滿頭大汗,想來也該渴了……
這些細碎聲響,無不是日常起居中的瑣碎,聽在耳朵裏,卻讓一顆心靜而暖,意琦行忍不住十分之舒心的嘆了口氣,心中模糊想道,“花天酒地”這詞,真是實在辱沒了這般美事,不妥,果然不妥!
有一搭沒一搭的神飛天外,恍惚之中,綺羅生喝罷了水,又晃晃悠悠轉了回來,卻不上床,只站在他身邊,伸出手來捂在他的眼睛上,慢悠悠笑道:“想什么呢?”
意琦行的眉睫濃密,一眨眼時,睫毛刷過手心的感覺毛茸微癢,十分好玩,綺羅生似是有些玩上了癮,不待他應話,又撤下手掌,將臉湊過去,忽然的,就伸出舌尖在意琦行的眼睫上輕輕舐了一下,“意琦行,你的眼睛真好看。”
忽如其來的直白言詞,意琦行一楞。睜開眼,正對上綺羅生波光滟瀲的眼神。還帶著酒香的呼吸貼得極近,一下一下吹在臉上,本是清冷的酒,平撩了旖旎的思。
臉上的濕漉漉又添了幾分,綺羅生像是愛上了這樁玩笑,雙手把定他的兩頰,一點一點從眉骨開始,細細啄吻下去。意琦行難得有這般被動情形,坐在床邊,仰頭任憑綺羅生捧著臉,迎合著他輕如羽毛的親昵。廝纏了不知幾何,漸漸他便覺得,自己飲下腹的那小半瓶雪心釀,也開始不甘寂寞的翻騰起來。星星點點的酒熱,匯成一縷火線,慢而熱的在臟腑燒灼。
忽然用力深吸了口氣,意琦行將磨蹭到自己嘴邊的嘴唇,一口嚼住含了含,然后稍微加了點力氣推開了。可推開后,卻又不知說些什么好,明明自己身上,熱度也在以可以感知的速度蔓延,偏又顧慮傷勢,強做冷情。他心中終還是有那么些放不開的猶豫,床幃之事,固然兩人久別再逢之后,早已纏綿有意,可自己傷得頗為刁鉆,只為一時情快,若錯手失了力道,可要成了后半輩子的笑話。他這樣想著,心思裏頭竟又堅定了些,抬手擦過綺羅生明顯迷離了眼神的眸子,沈聲道:“時候不早了,好好休息……”
綺羅生半是酒氣,半是情動,早已滿面飛紅。順著意琦行推開他的動作微微直起些身子,一勾嘴角,卻是有點意味深長的笑了。邊笑,邊將手指慢慢沿著脖頸胸口一路滑動下去,末了停在腹部位置,小心的按了按:“你的傷口痂還未落,是該小心一些。”
他垂下些眼臉,不叫意琦行看清楚自己眼中神色,一轉手又將搭在旁邊的布巾抄了過來,“我幫你收拾了。”
因意琦行腰腹傷處不便,日常擦洗的活計,早由綺羅生一手包辦了。意琦行不覺有他,更將七分心思都在緩緩壓下心中火苗之上,只含糊點了點頭,又將眼睛閉上些。那廂綺羅生蹲下身,慢吞吞幫他打理雙腳,順便還曲了指節,在些腳背和小腿上的穴道輕輕敲扣幾下,叫腿部血脈更為活暢一些。
雙腳上的水珠被一點點抹干,勁道十分輕巧。意琦行卻總覺得,綺羅生這一回的動作,放得格外柔緩些,依稀帶了點用意不明的心思。他猶豫著一睜眼,綺羅生也偏巧抬起頭來,眼神交凝處,輕笑一聲,露了點雪白的牙齒。
“嗯?”
還未想明白這一笑中的意思,意琦行下一刻,便覺得那幾只本來握著自己腳踝小腿輕敲的修長手指,靈巧如滑蛇,屈扣之間,沿著腿上經絡,直向上攀去。膝頭同時一沈,擱上了綺羅生的半張臉,吞著笑意將剛剛應聲自己的的話又說了一遍:“我幫你收拾……”
眼下情形,意琦行哪還不明白他話中曲曲折折的意思,一時半是意外,半是愕然,忙要伸手去攔,又實在沒個分寸該攔到哪裏去,只能僵了聲音低喝道:“綺羅生,別玩了……”后半截話尾微微一顫,腹下敏感之處,已被招惹了一個結結實實。
綺羅生半瞇著眼看他,笑得更是開心:“意大劍宿,許你之前調弄我,便不許我找回場子么?”他兩頰紅如渥丹,酒助了膽,更燎了情。忽然一伸手,把半幅床帳拉扯下來,將意琦行覆雜難言的神色,并著上半身一同遮在了床裏頭,自個低下頭去,輕輕吹了口氣,軟聲道:“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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