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弗朗西斯表情很嚴(yán)肅。“他是個偉大的戰(zhàn)士，當(dāng)初甚至是他留下的精神讓我們集結(jié)起來。雖然他被人說成是推崇暴力的惡徒，但那只是貴族們勝利后掩蓋事實的說辭。他和他的同伴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爭取利益的方式只有兩種，如果和平談判不能解決，那么我們只能使用武裝暴力。”

弗朗西斯在前面走著，似乎要將希恩引領(lǐng)到什么地方；希恩也跟在對方身后向前。弗朗西斯的話勾起了希恩對于前世的回憶，有美好的，也有痛苦的。

他小聲地自言自語：“我也不認為他們做錯過什么，就算貴族階層將他們記載成很不堪的模樣。大概這就是貴族們所說的死不悔改。”

“是呀，我說的事情和歷史記載完全不同。”弗朗西斯停住腳步，轉(zhuǎn)頭向希恩微笑了一下：“沒人質(zhì)疑那些說法，或者說，沒人敢。可你竟然選擇相信我。我是一個危險組織的成員，剛才還在你面前殺了人。”

希恩平靜地說：“人們會選擇相信貴族的說辭，這并不奇怪。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因為金錢和權(quán)力都屬于他們。可我不喜歡他們，所以，我選擇相信與他們?yōu)閿车娜恕！?

“你真是個奇怪的孩子。但你知道嗎？我們?nèi)钡木褪悄氵@樣的人。”弗朗西斯低聲地說，繼續(xù)帶著希恩往前走。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鬧市區(qū)，走到了跨越城市的河流邊。

有一座外表延伸出許多管道的鋼鐵建筑佇立在河畔，其中有一條管道直接通入河中。灰蒙蒙的水霧籠罩了它大半部分。“它就是這座城市的‘熱力系統(tǒng)’。”弗朗西斯解釋道：“我和我的同伴們夜晚在這裏集結(jié)。”

“沒有人發(fā)現(xiàn)你們？”希恩對這個有點好奇。至此，他之前的猜測已經(jīng)得到了肯定；面前這個人的確是屬于某個特殊組織。

“或許沒人想得到？這座建筑能夠自行運轉(zhuǎn)，政府只是每周派工人來檢查它的工作狀態(tài)。這個地方其實不適合我們，但我們將一切隱藏得很好……”弗朗西斯忽然冷笑一聲，談到了城內(nèi)的貴族們：“或許這也得益于控制這座城市的兩個家族。除非我們行事觸犯了某個偉大姓氏的權(quán)威，否則他們不會干涉我們?yōu)槠矫穹?wù)。”

“原來是這樣。”希恩并不覺得訝異；他早就猜到有這個可能。“那么，直接管理居民的人是誰？”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城裏有太多衣著華麗有權(quán)有勢的惡棍，但真正控制護衛(wèi)隊的是‘列文’和‘格林’這兩個姓氏。他們做事并沒有特別混蛋。”

“我不這么認為。他們中有人行事不僅混蛋，而且該被千刀萬剮。”希恩板起了臉。現(xiàn)在的他就像個不定期噴發(fā)的活火山，一旦聽到某個姓名哪怕一部分，都瀕臨爆發(fā)邊緣。

弗朗西斯笑出聲來，轉(zhuǎn)過頭看希恩。“讓我猜猜你是從哪個家族跑出來的。是列文家，對嗎？肯定不會是格林，他們家只有一位少爺；布萊恩·格林心腸很好，甚至?xí)ヘ毭駞^(qū)做義工，他不會令你痛恨成這樣。”弗朗西斯的語氣轉(zhuǎn)為同情：“我很抱歉。你在梅丹佐身邊一定吃盡了苦頭。不過你要往好了想，至少你四肢健全地逃離了他。”

“聽你這么說，梅丹佐那家伙是出了名的……變態(tài)？”希恩快走兩步，與對方肩并肩。之前他出于提防，一直走在對方身后；但他認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

他與弗朗西斯是第一次見面，但對他來說，對方十分可親。無論是能讓人放松下來的友好態(tài)度還是為了同胞的堅定信念，都讓希恩想到了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過的伙伴們。

“哈哈，你真是有夠恨他。梅丹佐其實不是個胡作非為的人，但他非常殘暴。”弗朗西斯陷入了回憶，喃喃地說：“我曾經(jīng)遇見過一次。他的司機因為打瞌睡，開車撞到了一座煤氣路燈。這讓梅丹佐自覺丟了面子。他在大街上用魔法攻擊那個可憐男人的面部，指尖發(fā)出的白光就像一把刀，將那個男人的眼球挖了出來。”

希恩點了點頭，平靜道：“聽起來像他做的事。對了，這不違法嗎？”

“法律？”弗朗西斯反問，笑得有點無奈：“法律對我們才有約束力，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游戲規(guī)則一樣的玩意兒，不遵守也沒人敢懲罰他們。”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到了那座建筑下方。黑鐵鑄造的堡壘看起來無比莊嚴(yán)，但那或許是因為希恩先前的糟糕經(jīng)歷作祟。他小聲地發(fā)問，臉因為赧然而有點發(fā)燙：“當(dāng)它工作的時候，這裏面能呆人？”

“內(nèi)部大多數(shù)地方都不能待人，你知道水沸騰的時候溫度有多高；這也是我們選中這裏的原因。”弗朗西斯忽然向前沖了幾步，之后往上一躍，停在一處管道上。“放置冷卻器的空間就可以呆人，所以我們得從合適的地方進去。你能行么？”

希恩沈默了片刻。如果是前世的他，這當(dāng)然沒問題，天知道他都攀爬過哪些艱險的地方啊。可現(xiàn)在，他有一具體格令他自己都嫌棄的身子，之前出逃還耗費了大量體力……

“我得自己上去。”希恩最終這樣說：“如果我要加入你們，首先得學(xué)會跟上你們。”

“說得好。”弗朗西斯表揚般地微笑鼓掌，翹著腿坐在一條水平延伸的管道上。“我就在這兒等你。”

希恩終于跟著弗朗西斯走到了“合適”的入口。他先前好不容易風(fēng)干的襯衫再度被汗水浸濕，形容狼狽。弗朗西斯看著這樣的他，表情卻有點激動：“你這樣很好。他們給你的侮辱和你面對的困難，你都承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