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時,戈壁上溫度終于降了下來。深紅色落日墜在西邊，像一個慈祥平和老人注視著這個世界，完全沒了正午暴戾酷熱。朵朵銹紅色云團在天空漂浮,被風吹著一會聚攏一會又散去。
河邊蘑菇地里，幾個小孩圍在唐令身后,看他在特意留出一分地里種一種叫做“韭菜”作物。
韭菜是什么？
幾個小孩從沒聽過,更不用說見過了。因為是一種完全陌生存在，幾個小孩都不敢上手,怕把珍貴種子種壞了,只能看著唐令一個人蹲在那里，仔細地埋著黑色種子。這世上怎么會有黑色種子？那長出來韭菜也是黑色嗎？幾個小孩好奇不得了，互相對視一眼還是小虎膽子最大些，直接問：“哥哥,韭菜長出來是黑色嗎？”
“不是呀，是綠色。”唐令回頭解釋。
“綠色？是像蟲子血液那個顏色？”小丫哥哥吃驚地問。
唐令點點頭。
另外一個小孩道：“我知道，我聽獵人們說安全區人吃東西都是綠色,他們流血也和蟲子一樣是綠色。”
“真嗎？”最矮小男孩震驚了，“我媽說流著紅血才是人,她不讓我靠近流著黑血人,安全區人流著綠血那不就是蟲子嗎？”
唐令：“……”
不知道哪個荒野獵人這么不靠譜,他趕緊打斷越來越偏對話，糾正道：“安全區人和我們一樣，流血液都是紅色,我們是人他們也是人。”
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論起權威性來,在幾個小孩眼里唐令可比什么荒野獵人可信多了,紛紛面露恍然跟著點頭。
連小丫都點了兩下。
唐令回頭繼續埋種子,小虎忍不住又問：“那韭菜也和蘑菇一樣煮著喝湯嗎？還是做韭菜餅？”
“唔……”
唐令停下手仔細回想，他好像沒怎么見過韭菜湯。至于韭菜餅倒是吃過，但和蘑菇餅完全是兩個東西。“韭菜不是做湯……”他感覺解釋不清楚，干脆道：“等種韭菜長到第四茬，我給你們包韭菜餃子吃。”
“餃子是什么？”小丫聽到吃，睜著大眼睛怯怯地問。
“餃子是一種吃東西，就和蘑菇餅一樣。”
唐令認真跟小女孩解釋著。他正好累了，干脆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幾個小孩圍在他身邊，有人問：“第四茬是什么意思？”
“第四茬就是等韭菜第四遍長起來……”唐令回憶起母親拿著小剪刀在院子里剪韭菜樣子，語氣柔軟：“韭菜成熟后不是像蘑菇這樣拔起來，那太浪費了。要沿著根部把上面葉子剪掉吃，留著根部繼續長韭菜。這樣過幾天就又有新葉子長出來，一茬接一茬能吃好久。前面三茬哥哥已經許給別人啦，等第四茬我們一起吃。”
幾個小孩對第幾茬并不在意，他們注意力都在韭菜可以一茬接一茬吃上。
“那不是永遠不會餓肚子了！”
唐令搖搖頭：“韭菜長一茬是需要時間，而且光吃韭菜也不好……”他說到這里突然想到荒野上小孩從小就是吃蘑菇長大，食譜里不是蘑菇就是蘑菇餅，偶爾能吃上蟲肉已經是幸福生活了。頓了下他看著幾個小孩輕聲道：“以后我們不光要種韭菜，我們還會種茄子、西紅柿、萵筍、洋蔥、西瓜……”
他說這些幾個小孩從未聽過，更無從想象世界上還有這些存在，但絲毫不影響他們隨著唐令講述眼睛越來越亮，里面滿是對未知、美好生活向往。
“哥哥，一定會有這一天吧？”最大小虎期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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