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押解許平沙的囚車便到了京城。
此案由大理寺正卿嚴照親自問審,謝春秋借著身份便利,也在堂上混了個位置,安國公自然也在場,眼裏的刀子時不時刮上謝春秋幾下,似乎恨不能讓她也立刻去陪自己的侄子。
謝春秋覺得,這人實在有些不講道理。
嚴照身著寶藍官袍,下令傳喚犯人,不一會兒許平沙便被帶了上來,他一身囚衣,發髻凌亂,肩上扛著枷鎖,腳上帶著鐐銬,久經沙場的人自然不會像京城裏的公子哥兒一樣白嫩,但眉宇間的英氣也是那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所沒有的。
謝春秋年少時他曾是容王府上的常客,還給她買過糖吃,自她爹死后,便極少見到他,眼前人和印象中那個高大爽朗的漢子形容差別不大,只是落魄了些。
嚴照冷聲詢問:“犯官許平沙,對于殺害手下統領趙升一事,你可有話要說?”
許平沙沈聲道:“趙升是我殺的,我無話可說甘愿伏誅,請大人公正決斷。”
謝春秋‘騰’地站了起來,她從未相信過許平沙會無故殺人,甚至之前在皇上面前,言談之間也是有意護著的,誰料他認罪認得如此干脆,痛痛快快的承認自己殺了人,全無隱衷,認罪伏法,請大理寺速速砍了他的頭。
同樣激動的還有安國公,聽了這話馬上請嚴大人下令斬了許平沙,想來若不是在大理寺的地界,他能立刻拿把刀上去劈人。
嚴照清咳一聲,表示大理寺斷案自有章法,接著問道:“你與趙統領同在軍中多年,為何行兇殺人,可是有何冤仇?”
許平沙‘哼’了一聲“我平日就看他不順眼,那天又喝醉了酒,越看越不順眼,所以殺了他。”
他這樣子明顯不為所動,似乎安國公就算真拿刀往他頭上招呼,他也不會偏一下脖子。
謝春秋忍不住出聲道:“許平沙,這是大理寺,嚴大人素來明察秋毫,你有什么隱情大可說出來,嚴大人自會考量。”
許平沙向她這邊看了一眼,很快挪開,沒有回話。
大理寺的天牢裏,謝春秋蹲在地上,沖著許平沙苦口婆心。
她剛開始的時候原本是站著的,無奈此人實在油鹽不進,謝春秋說的口干舌燥腰也酸,索性直接蹲了下來接著勸。
門外的獄卒欲言又止,距容王殿下所說的一刻鐘功夫早就過了,然而他也不敢開口趕人,只得站在外面巴巴的等著。
謝春秋覺得自己嗓子快要冒煙,端起粗茶碗喝了口水潤潤喉嚨,放下后看著端坐牢獄如軍帳的人,叫了一聲:“許大哥!”
許平沙看了她一眼,似乎比她還要無奈“容王殿下,您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我殺人償命,實在是罪有應得,您還是不要插手這件事了,免得給自己招惹是非。”
她耐下性子“我年幼的時候,我爹時常夸讚你,說你日后會成為大周的棟梁,你難道要辜負他的重望嗎?”
許平沙嘴角似乎動了動“老容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到了下面,自會找他請罪。”
謝春秋有些按捺不住性子,聲調不自覺高了些“男子漢大丈夫,一心求死,你自己不要命了,難道就這樣扔下妻兒不管嗎?”
許平沙飽經沙場風霜的臉露出不忍的神情,然后慢慢轉過頭去,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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