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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2 / 2）

靳家的一眾長輩會強(qiáng)行干涉進(jìn)來，靳宴舟也許能幸免其中，但是鐘意，她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她能不能抗下來，誰都說不準(zhǔn)。

京市的這場雪下了兩天就停了，早晨天一亮，柏油馬路露出原本的顏色，下雪的痕跡被清理的干干凈凈，這個城市又恢覆了它原本的肅穆、莊重。

靳宴舟推開門。

他又折返了回去。

他長久地盯著門上那塊金色的門牌，沈默著抬起手，把原本女主人的名字顯露出來。

芳阿姨這幾日告假，靳宴舟就停掉了屋子裏的所有暖氣。

他一個人走進(jìn)書房，飄窗上的帷幔垂落下來，像傍晚時分少女垂下的長發(fā)，晃動著勾起他的漣漪。

靳宴舟還記得日暮時分，鐘意最喜歡盤腿坐在飄窗上看書，她眼睛明亮且狡黠，有時會忽然把書扔進(jìn)他懷裏，指名道姓要他讀肉麻語句。

那時候他們癡纏著總是滾在一起。

狹小的飄窗剛好有兩個人的位置，靈與肉的完美契合，透明的玻璃窗倒映愛欲交織的一張臉，他們的恩愛分明就在昨日。

再想下去就沒意思了。

人都走的徹徹底底了。

靳宴舟扯了下唇，抽屜裏找了兩顆止疼藥吃，他伸手拉開柜門，去取保險箱裏最上面一層的文件。

他伸手摸索了一下，摸到一個方形戒指盒，一瞬間心中沈下去，靳宴舟把戒指盒打開——

那枚戒指被放在盒子中央，戒指的主人可能走的有些急，來不及塞回原處，這戒指在空蕩蕩的盒子裏傾瀉，猶如漂泊的命運(yùn)。

“啪嗒”一聲。

靳宴舟把盒子扔進(jìn)保險箱，他走到窗邊抽了支煙，心裏的氣不順，抽的煙也嗆肺。

真夠絕情的。

他把煙撳滅，轉(zhuǎn)而又走到那保險柜前面，伸手朝裏面摸了摸，又摸出點(diǎn)原本不在這裏的東西。

一本很厚的日記本。

也許不能稱作為日記本，更應(yīng)該稱作是某個新聞報紙的剪裁。

靳宴舟直覺這東西應(yīng)該與他有些關(guān)系，他伸手翻開第一頁，從扉頁掉落一張銀行匯款單，紙張?jiān)缫逊狐S，打印的字跡也逐漸消退，隱隱約約指向的地名，一下勾起他很久遠(yuǎn)的一段回憶。

他立刻打電話給程緒寧：“幾年前我資助的那批學(xué)生名單你還有嗎？”

時間太久，程緒寧說要去找一找。

后來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程緒寧把一份文件發(fā)過來。

文件內(nèi)容挺多的，當(dāng)時程緒寧對這事兒很上心，挨個走訪做了背調(diào)。

靳宴舟坐在電腦面前一行一行看下去，他今晚出奇的有耐心，有什么被他不經(jīng)意忽視的東西似乎就要被揭開。

鼠標(biāo)在第432行停下。

靳宴舟看著鐘意的名字發(fā)楞。

他的眼前出現(xiàn)一副舊年的畫卷，江南煙雨的朦朧，盛夏時分也有不輸京市的燦爛。他帶著滿身的倦意來到了這兒，卻像一個救世主一樣被一個小姑娘永遠(yuǎn)記在了心裏。

她會雀躍的、膽怯的跟在他身后，像一只永遠(yuǎn)不會疲倦的候鳥，亮著眼睛永遠(yuǎn)等他歸家。

在那個時候，愛對于靳宴舟而言，是一個很累贅的詞語。

但今時今日，他一個人坐在這兒，不得不承認(rèn)被人眷戀是個很好的事情。

可惜，這份愛連同一筆還清的賬款畫上了句號。

靳宴舟這時候，后知后覺的感受到痛失所愛的那種蒼白無力。

他的手指翻過這本書冊的每一頁，按照時間年份裁剪下來的報紙，從香港到京市，像是一本集郵冊，集滿一個少女最真摯的愛意。

而他對此毫無察覺，甚至以最深刻的冷靜和理智剖析這份愛。

在這張資助單的背面用圓珠筆寫了一句話。

【有些人能夠相遇，就是上上簽。

錯過也不會覺得遺憾，因?yàn)槟軌蛳嗍匾豢蹋彩且簧倪\(yùn)氣所在。】

聰慧狡黠如鐘意，也許從相遇的第一眼就已經(jīng)想好分別的主題。

靳宴舟倒抽一口涼氣：“意意……你夠狠。”

這份資助單像一塊石頭沈沈地壓在靳宴舟心頭，叫他再也沒有喘息的空間。

他在黑夜中兀自沈靜下去，除去微末的嘆息，只有心臟處的抽痛在真切地提醒他——

不要對愛有自以為是的清醒和把控。

在這個城市陷入忙碌的前一刻，靳宴舟撥通了鐘意的電話。

電話被接通前的每一刻，他發(fā)誓他從來沒有過這樣忐忑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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