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原定在十月首映的《一代名妓》不知為何原因，遲遲沒有上檔，甚至錯過了本年度金像獎的最后報送期限。

疑惑地打通王瑞恩的電話詢問一二，得到的也不過是模棱兩可的答案，顯然帶有些敷衍的意思。心裏不免打鼓，怕是橫生出什么枝節，但以王瑞恩的一絲不茍，一定有他自己的盤算，我也便不再庸人自擾。

于是，為宣傳特地空出的檔期自然地成了又一小段假期。

青春年少時，常常和澤嵐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用所有的零花錢買一堆穿不了幾次的衣服和裙子，在路旁的小咖啡店喝一杯溫熱卻廉價的咖啡，花光所有的錢吃一頓裝模作樣的大餐，然后走路回家，走得第二天腳都腫起。

而現在，我們再沒有這些悠閑時光可以用來揮霍，即使久未見面，聚在一起也是直奔主題。

隱于市中心一條小路上的精品時裝店，很受名媛、紅星的青睞，陪澤嵐來這裏挑選一襲出席公司酒會的晚裝，也順便為自己出席不久后的金像獎做些準備。

店面不大，有兩層。裝修得并不算豪華，卻在每一處細節裏透著恰到好處的優雅。底樓是一些日常服裝，禮服則都在二樓。

一上樓，便一眼相中陳列在一角的水晶立柜裏的一件銀色修身禮服，簡單得體的裁剪，裙擺錯落地鑲著水鉆，在燈光下閃閃爍爍，高貴而不張揚。

在這裏工作的人，對演藝圈和商界有著極其敏銳的觸覺，同時又必須遵循嚴格的職業準則，所以導購小姐一眼便認出了我們，又適時而得體地上前詢問道：“下午好，黎小姐，童小姐，有什么相中的嗎？”

“麻煩你把那件給黎小姐試一下吧。”不愧是多年的密友，澤嵐對我的心思極為了然。

“這件的確是這一季的新款，還是限量版，但是很抱歉，已經有客戶預訂了，兩位小姐不如來這邊看看，這幾件也是當季限量的。”她欠過身，將我們引向另一邊。

我表示沒辦法地聳聳肩，澤嵐倒是一臉不甘的模樣。

我伏在她肩頭，極小聲地安慰般地調侃：“看那價錢，穿身上多心疼，還是讓給別人吧。”

她一把推開我，露出鄙視的神色：“你少寒磣，你那片酬還不夠買好幾件的？”

“我拍個戲上天入地的，結果那錢就砸這幾件只穿一次的衣服上了，多不值！哪像你大小姐出手闊綽，根本就不用看價格牌。”

“嘁，黎大小姐也好意思裝窮？得了吧，你要買什么全記我哥賬上就行了。”

“嘖嘖，你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你這不是故意在跟我劃清界線嗎？我還以為我們兩個關系有多好呢，結果還成外人了。不過你撇清關系也沒用，我可早就認定你是我大嫂了。”

“去你的……”

嬉笑中的言語突兀地中斷，澤嵐順著我的目光，方看到沿著樓梯不緊不慢走上來的陳小妮，同是一臉驚愕。

眼明手快的另一個導購趕忙笑臉相迎：“陳小姐，你來啦，你的禮服已經改好了，試一試吧。”

“好。”陳小妮踏上最后一級樓梯，目光始終未從我們身上移開。

導購覺察到了情況的異樣，安靜地退到一邊去為她準備要試穿的禮服。

三個人沈默著，似乎都在等待對方率先開口，陳小妮最先扯出牽強的笑容寒暄道：“你們也在啊，真巧。”

“是啊，真巧。”澤嵐順口回應，笑得一臉敷衍。

自從進入演藝圈，有關陳小妮的種種傳聞從未間斷過，自認和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交集甚少。而上一次在若希家聚會她和澤川一起離開之后，對她無形間又多了些敵意。這一偶遇，著實是少不了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