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樓千暮給的地圖, 這裏是修真大陸最西邊的鎮子。

易了容的奚十裏和千山兩人這一路上扮做了普通的兄妹，走了進來。

重樓鎮算是比較大的鎮子，但當奚十裏他們走進來后, 發現裏面卻不怎么繁榮。兩人走了一圈，發現鎮上竟然連一家能住店的客棧都沒有。

鎮子裏有不少人, 但是當出現了千山和奚十裏兩個外人時, 幾乎路過的人都朝著兩人看來。

奚十裏和千山很快感覺到了這些視線，不約而同皺了皺眉, 兩人這一路走來, 扮做兄妹不論是吃飯還是住店, 因為頂著兩張格外樸素的臉，沒有人朝著他們這一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兄妹多看一眼。但來到這重樓鎮后, 一切都變了。

“我臉上的易容難道失去效果了嗎？”奚十裏低聲問著身邊的千山。

后者搖頭, 他拉著奚十裏很快閃身進了一處偏僻的巷子裏，然后趁著周圍沒有人留意的情況下, 飛快布下隱身的結界, 圈起了一塊暫時與世隔絕的地方。

“怎么回事？”奚十裏終于能放開聲音說話, “那些人盯著我們做什么？難道我們看起來很怪異嗎？”

她和千山在進來之前，臉上蠟黃蠟黃的, 看著就是普普通通的沒錢的老百姓。

千山擰著眉頭，回憶著自從自己進入鎮子后, 周圍的人落在自己身上若有似無的打量。

整個鎮子上的人不多，因此, 這么大的城鎮上, 看起來很蕭條, 沒什么人氣的樣子。

但是根據他師父的手札，這重樓鎮作為極西地區最后一處城鎮, 人還是挺多的。不過有一點，他師父倒是寫得很清楚。這個鎮子上的人，并不好客。

這一點，倒是跟剛才奚十裏和千山的遭遇勉強對上了。

“小師姐，你說，住在這個鎮子上的人，是不是會彼此認識？所以我們倆人出現時，就算是看起來再怎么普通，但是對著這些人而言，還是一眼就能知道我們是陌生人？”千山說。

這種群居忽然認識的可能，一般只存在小地方。比如說，一個村子。像是眼前這么大的鎮子，大家也都彼此認識，叫得出名字，聽上去有些不可能。

但現在，最不可能的原因，好像就是最可能的原因。

“這也不是不可能。”奚十裏想了想，點頭說。

千山：“還有，這個鎮子上的人都是魔族。”他看著奚十裏的眼睛，認真說。

奚十裏：“……”

大約是因為太驚訝，奚十裏臉上甚至都忘了露出來吃驚的神色，只是怔怔地看著千山。

片刻后，奚十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什么？”她忽然覺得嗓子眼裏有些干。

千山的任何事情都不會瞞著她，只是來了重樓鎮后，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在無意識地進階后，展現出來的能力。

尋常修士在進入破妄境后，就能勘破幻境。陣法師在進入破妄境，便能有能力創造出新的陣法，而劍修，則是能練就人劍合一的玄妙狀態，符修和體修等等，也是截然不同于自己處于擇行境能做的那些事。

千山以為自己也差不多是這樣，但是當剛進入重樓鎮后，他就看見了在這裏每個人的身體裏，筋脈處都被一層紅潤的光包裹著。

這是魔族之人不同于修真大陸上的普通人的標記。

奚十裏在聽完千山的解釋后，眨了眨眼，“你又進階了？”

千山：“……”

現在的重點似乎不是這個。

“小師姐。”他有些無奈開口。

奚十裏頓時反應過來，收起了自己震驚的小表情，然后皺眉，“都是魔族，難道先前就沒有人發現嗎？”

在傷魂鳥那群王八蛋豢養魔族之前，不是說好了魔族之人早就滅絕了幾百年了嗎？怎么現在在重樓鎮上，還有這么多的魔族？而且奚十裏觀察著周圍的房屋，能看得出這些房屋并不是新搭建的，而是有些年頭。在鎮子上的人，看起來也是在這裏生活了很長時間，不可能是在短時間裏出現。

那，為什么這些人從來沒有被發現？

千山抿唇，“小師姐還記得在天海外的時候，我們第一次遇見王忠，他對我出手的事嗎？”

“當然記得啊！”奚十裏飛快說，她在回答完這話后，忽然一頓，皺著眉看著千山說：“你是想說，就算是王忠那樣的身手，想要知道你是不是魔族，也必須得通過跟你動手的方式，逼迫你主動使用魔族的功法，看見紅色的靈力時，才能確定。而現在這些人之所以沒有被認為是魔族，都是沒有人跟他們動手？”

千山讚賞地看了自家小師姐一眼，他不過才起了個頭，他家小師姐就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

奚十裏順著這條思路，很快又道：“這不可能吧？難道說這個鎮子上的人，在這么多年裏，都沒有一個人動手？”

雖然極西這種地方，來往的人很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如果一個人這一輩子都不跟任何人動手好像還有可能，但是一整個鎮子的人，都不跟人動手，這聽起來就很不可能。

“如果他們都沒有靈力呢？”千山說。

奚十裏抬頭看著他，見到千山臉上沒有一絲絲玩笑的意思后，她不理解一般開口：“怎么會呢？我聽師父說過，魔族是被上天偏愛的修行體質。一般人需要有人指導下引氣入體，但是魔族做這件事情是很輕松。何況，這么多人，這么多年來，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機遇走上修行之路吧？”

千山眉眼如霜，聽見奚十裏的話后，他沈沈開口：“這些人都沒有靈臺。”

靈臺，每個能走上修行之路的人都有的東西。而魔族，天生的修行者，怎么可能會沒有靈臺？

奚十裏忽然覺得重樓鎮越來越詭異了，從她們進來開始，就各種不順。

“怎么會沒有靈臺呢？”奚十裏喃喃自語。

千山皺著眉頭沈思，一時間也想不出來為什么。

眼看著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千山覺得今晚必須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

這裏夜間降溫降得厲害，還伴隨著大風和風沙，如果他們在外面扎營的話，他家小師姐肯定也休息不好。

“先去借宿吧。”千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