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圖南摸了摸歪倒半邊搖搖欲墜的門向外看,屋外可謂鬼氣森森,讓人看不出究竟方才是幻境還是現在是幻境。四下都是殘破景象,枯樹、殘骸,荒涼籠罩此地。
他們沿著筆直的小徑走,盡量不發出太大動靜。
路上橫著個大石塊。
雁圖南蹲下仔細看了看:“病死的。”
只有一間屋子的燈火亮著,透過不完整的窗可以向裏看。
“哇,哇哦。”于錦煜努力斟酌著腦海裏為數不多的詞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暖黃的油燈光左右搖曳,映著銅鏡前微微亮。三尺外是屋子角落染著銹紅血漬的寒涼,三尺內是溫熱的光。白發蒼蒼的老人披著寬大粗疏的麻布衣,被皺紋和老繭包裹的手微微顫抖而溫柔地,在為空氣梳妝。
罌粟和精神病是最‘廉價’的夢,宗教和故事則是最‘體面’的。而這裏的人顯然在夢與夢的隙間尋得了可以棲身的替代品。
“三月十五。”白弈塵冷不丁地傳音,“這個時間點的前后,這片區域可有發生過什么?”
于錦煜仔細回顧,先是回話:“這三年沒有。”又是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本地方志。
白弈塵用一種很覆雜的眼神看著于錦煜取出地方志的這整個過程,他時常震撼于后者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粗中有細。
“找到了,是三十年前。”被拽到邊上角落的于錦煜說,“三十年前的三月...平水城外,霞陽軍舉兵來攻,天時不利,未果,月中,繞而...”
他突然楞住了,語速漸漸慢了下來:“繞而行之,自東暗襲。”
平水城是那個向他求助的人所居的地方,平水城東,就是桃源鄉。恐怕那時候,真正的桃源鄉就已經在金戈鐵騎之下被蕩平,不覆存在了。桃源鄉,竟是前朝的幻影。
“三月三來桃花開,桃花開來散云靄。”白弈塵喃喃著先前聽來的歌謠。
雁圖南遞來一個香囊,道:“今天三月三。”拆開香囊,裏面卻不是什么覆雜的東西,而是被磨成粉末的桃花瓣。
被碾為血沫的桃源鄉,生者的愿同死者的不舍匯成了極強的念力,影響了這片桃花林。
之后歷年,每逢花開,桃源鄉都會短暫美好地沈陷入在三十年前和夢想間的夢鄉。
“錦煜,如果我有辦法將火攔在桃花林的邊緣,護住城內城外所有人,你能燒盡這片桃花林嗎?”白玉笛已經握在了他手中。
“可以是可以,”于錦煜想到方才看到屋裏的場面,還有那篝火前的歡宴,不知為何有些猶豫,“讓不愿醒來的人從夢中醒來,真的好么?”
“你忘了平水城嗎?不讓一切繼續向外擴散,只有一把火燒盡這裏的夢。從美好的夢跌入破碎且無力的現實是痛苦的,但倘若不從夢中醒來,就永遠也無法重建已經是殘骸的現實。”白弈塵只是這樣回答。
“夢與現實,界限真的有那樣清晰么?”雁圖南突然開口,藍白團子落在他的懷裏,不斷用自己綿軟的毛蹭著他的胸口,“如果一個人一生都活在夢裏,夢不就已經成為了他的現實嗎?我們以為自己在現實裏,又是如何確定自己不在夢裏?夢是虛幻的,痛苦卻是扎根在現實的。不去解決痛苦,甚至不提供摧毀痛苦根基的可行路徑,卻去打碎人們的夢,只是徒勞把裝睡的人一同拖入烈火中。”
“他們恐怕就是這么想的。”
“什么?”
“所以把整個世界拽入夢中,讓世界本身成為夢的倒影。當所有人都在同一個夢中的時候,夢本身也在社會這一層面具備一定現實性了。”或者說這正是他們的宗教信仰,他在內心補充道。白弈塵嘆了一口氣,如果裏面的人們并沒有把香囊販賣到平水城,又或者他們沒有將天下都變成桃源鄉這般模樣的期望,他也許會猶豫更長的時間,“我們要做的是別的事啊。”
雁圖南抬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
悠悠的笛聲帶著顫音,如泣訴卻非,如憶往昔,如思念遙寄。
水幕沖天而起。
兩人眼中是妖冶的桃枝在灼灼烈火中掙扎。
而白弈塵眼裏,清淺的粉墜入了熾熱的紅,空氣滾燙得扭曲,那柔光沐浴下的美好村落一點一點融化成了晦暗慘淡如骨灰堆裏撈出來一般片片零落的破敗殘骸。
一切顛倒,剝離,破散,化為云靄。
不遠處的屋內,老人手中的木梳落到了地上,哐當輕響。渾濁的眼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然后那雙眼緩緩閉上,再也沒睜開。
......
白弈塵心中也不甚平靜,一闕曲罷,持笛的手微微顫抖。你是無法推脫的罪魁禍首。他對著自己問:“有這樣的方法嗎。讓他們,讓天下至少不像這般痛苦。極樂國度,在現實而不是幻夢裏能夠實現嗎?”
“至少在戰亂中不可能。”雁圖南搖搖頭,“除非能停止戰亂。但就我的經驗而言,就算昆山這樣相對中立的宗派也不會輕易停下掠奪和吞并。很簡單,弱肉強食,大潮滾滾向前,停滯者就會被淹沒。資源相對有限、靈氣日漸稀薄,再加上觀點和立場的不同。沒有余地留給婦人之仁。”
“也不是這么說,”于錦煜想了想,“現在各國各派的勢力過于不相上下,假使能夠有一個聯盟能夠擁有相對的威懾力,震懾其他宗派,建立相對穩定的規則...停止斗爭應當是對各派都有利的吧?”
“想得太簡單了。首先,誰帶頭停止?你停止了你的敵人趁機攻上來,找誰說理?其次,哪些宗派聯手?現在宗派與宗派之間的關系不說血海深仇至少也是有利益糾葛在的,就連鄰近的世交清門山和昆山,也少不了紛爭。再次,誰做領頭人?你也說了勢力不相上下,那么那個宗派心甘情愿居于人下,又有誰說得好獲得震懾地位和制定規則權力的宗派不會趁此機會偏私向自己的利益?”雁圖南越是往后說,語速快了起來,連珠炮彈一般。
“千門大典還有幾個月吧?”白弈塵突然開口道。
千門大典作為各宗派未有分之前的傳統祭祀典儀,不只是各門派都會到場,還會讓各門派的年輕一代進行文武斗,這文武斗囊括天文、地理、實戰、兵法...明面上是激勵年輕一代,實則是對各自實力和發展潛力的試探。拿下前幾名者會無形中獲得更高的地位認同,并且易于與其他勢力談聯合。
雁圖南帶著一絲驚訝地看向他。
“錦煜,如果需要你盡全力,為難嗎?”白弈塵問。
“你是不知道我大哥...”于錦煜苦著臉,“好吧,行。”
“于錦峋,我會上門尋他。”白弈塵拍拍于錦煜的肩。
安置鄉民和處理流出香囊的路上白弈塵擺弄著那本地方志。
有一頁的志怪故事裏寫道,有個漁夫打漁,誤闖入桃花林。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
一滴淚洇濕書頁。
幾個月后雁圖南收到一個包裹,裏面什么都沒寫,卻是一些少見的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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