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姨娘通房，不過是她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螞蚱，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
次日清晨，薛靖謙照例早早走了去上朝，程柔嘉也不再貪睡，特意囑咐了徐媽媽早些喊她起來。
昨日她與世子在西府垂釣的事情恐怕早就傳到侯夫人耳朵裏了，昨日還能用生病搪塞，今日再不去，就是實打?qū)嵉氖褜櫳鷭闪恕?
到了侯夫人那裏，竟有人比她還先到，她低著頭掩去訝然，恭順乖巧地上前去給侯夫人請安。
“快起來。”侯夫人見她來了，語氣果然十分親善，笑著將她招到身邊去，細(xì)細(xì)問了病情和身子的狀況，這才讓她落座。
她趁機抬起頭打量對面坐著的女子。
那女子正喝著茶，靚藍(lán)色織金四蒂紋的衣袖下是一雙閃著珠貝光澤的柔荑，發(fā)髻上插著一對累絲金鳳，額前的青絲上插了一排成色不菲的點翠珠花，耳垂上的紅寶石耳環(huán)燁燁生光，瞧上去溫柔沈靜，氣態(tài)雍容。
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西府大房的方大奶奶了。
侯夫人笑著指了方氏介紹：“你們應(yīng)當(dāng)還是第一回 碰面，這是老大媳婦方氏，你喚做大奶奶就是。”
“這是老二新收的房裏人，姓程，性情很是溫柔妥帖，我很喜歡。”
程柔嘉便上前向方氏行了禮：“見過大奶奶。”
“原來這位就是程娘子呀，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方玉嫣笑盈盈地拉著她的手左右地看，又從手腕上褪下一只翠綠的冰種翡翠鐲子給她戴上：“我來得匆忙，不意能瞧見程娘子，小小心意，就當(dāng)做我給你的見面禮吧。”
程柔嘉看了一眼那鐲子便收回目光，垂頭應(yīng)是，回到了對面坐下。
所謂的見面禮，一般是長輩給初次見面的小輩，或是新婦進門時認(rèn)親給的，再一個，便是妾室給正室敬茶時，正室會給妾室準(zhǔn)備的禮物。
像方氏這種隔房的，原是不必給她這個通房備禮的。
但興許侯府闊綽，大奶奶自個兒也嫁妝豐厚，愿當(dāng)這個散財童子。程柔嘉沒有多想，大方地收下了鐲子——像這樣的鐲子，她也有好幾對。程家富庶，除了宮裏那些貢品戴不得，其余的稀罕物什她也見了不少。
侯夫人瞧著眼裏就多出一分滿意。
小小年紀(jì)，倒是十分沈穩(wěn)。
方玉嫣的神情就沒有那么愉悅了。
正眼細(xì)瞧那程氏，居然比昨日遠(yuǎn)遠(yuǎn)從花圃看水榭還要驚艷——人都說美人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遠(yuǎn)遠(yuǎn)觀之總能隱藏掉人的缺點，可這程氏到了她跟前，容貌體態(tài)她竟挑不出半分的不好，恍若根本沒有什么需要隱藏的缺陷一般。
再一個，她想著她出身小戶，見了這么貴重的鐲子，應(yīng)當(dāng)會喜不自勝或是惶惶不安，可她都沒有。就恍若，她是送出去了什么不值錢的銀鐲子似的。
長長的指甲不知不覺嵌入掌心。
“……前些日子北邊雪災(zāi)泛濫，京城逃來了不少難民，一些通家之好這兩日都派了人上門，想商量一下施粥的打算。”閑聊了幾句，侯夫人說起了正事，“阿嫣，你掌家向來是一把好手，這次的事，我便也交給你做了。”
施粥能得善名，侯府如今沒有掌事的女主人，侯夫人年紀(jì)大了也不愿意多操勞，交給她自然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隆７接矜绦τ氐懒寺暫茫瑓s見上首的老婦人忽地看向如鵪鶉般坐著不言語的程氏，笑道：“謙兒公務(wù)繁忙，往年世明堂都是不參與的，三個房頭一起便是。如今你來了，不如也派個身邊得力的，去支應(yīng)著吧，也是代表謙兒的臉面。”
程柔嘉驚愕地抬起頭，與一旁的方玉嫣一起，露出個震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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