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悲憤地道:“天夢,你知道么,自從我離開公爵府之后,你是第一個帶給我希望的伙伴。我把你當成老師,當成最親近的朋友。是你讓我有了目標,可是,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只是為了將我當成傀儡,讓我帶你來到這里嗎?我拼盡一切力量來到這里,看到的,卻只是你對冰帝的愛戀。我不在乎陪你冒險,如果你提前告訴我,為了你,我愿意,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陪你走一趟??赡悴粦擈_我?!?
天夢冰蠶長嘆一聲:“對不起,雨浩。我是騙了你。是我沒有完全相信你。我不知道如果我將實情告訴你之后,你還愿不愿意陪我前來。沒錯,我是有私心的,我希望能夠永遠和冰帝在一起。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唯一喜歡過的就只有冰帝。就像你們人類之間的愛情一樣,哪怕她只是想要將我當成食物,我卻依舊義無反顧地愛著它。”
“我不知道這樣做會讓你受到傷害。我不希望你看不起我。正像冰帝所說的那樣,我是一個廢物,也是一個懦夫。冰帝的全名叫做冰碧帝皇蝎。在這片寒冷的大地上,它是真正的主宰之一。它所在的冰碧蝎一族,正是拿我們冰蠶一族當做食物的??墒?,當我在二十萬年前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卻依舊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它?!?
“我知道,你會問,我們根本是不同種族,怎么會產生愛情呢?其實,到了我們這個層次之后,種族已經不再是束縛,我追求的更多是精神上的交融。它對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實話說,我之所以急切地成為你的魂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不能再等下去,我怕她的大限會提前到來,會熬不過去。我愛她,卻并不強求她愛我,無論如何,我會盡自己的一切努力,讓她活下去。而我的私心更是讓我希望它能夠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怕是它天天罵我,我也愿意聽到它的聲音。你能理解嗎?這就是愛情。”
天夢冰蠶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情波動,一向懶洋洋的它似乎發生了本質的變化,以至于霍雨浩聽著它的講述,漸漸將情緒帶入。他才十二歲,當然不懂什么是愛情。但聽著天夢冰蠶的話,他卻不知不覺地被感動了。
“可是,如果我們在找到冰帝前就出現意外,或者是你的能力并沒有限制住它怎么辦?”霍雨浩忍不住說道。
天夢冰蠶道:“在我的精神探測之下,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而且,我也不可能困不住它。我死之后,我的遺蛻就是這個世界上魂獸所能出產的最強大的武器,別說是它,就算是極北三大天王中排名第一的雪帝,接近到我五十米范圍內我也有把握將它困住??上?,我也只有這一次機會而已。這是我和你融合之后第一次離體戰斗,也是最后一次。因為,我的靈魂之力已經不允許再有這種情況出現了。我畢竟是你的魂環,早已和你融為一體。至于你所擔心的危險,是不存在的,我還有一種終極的力量,能夠在瞬間將你送出數百里之外。那樣,至少保證你的安全是毫無問題的。雨浩,你始終要記得一點,雖然我這次對你有所提防,但我們是一體的,一榮共榮,一損共損?!?
霍雨浩沉默了,天夢冰蠶的欺騙令他很傷心,但聽著天夢冰蠶的解釋,他突然覺得,自己心中的傷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感覺。
“我只能盡我所能做到更好。就算沒有和冰帝之間的情感在,我也一定會帶你來這極北之地,因為只有在這里,我的能力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幫你在覺醒武魂時找一個最好的選擇?!?
霍雨浩深吸口氣,喃喃地道:“天夢哥,是不是我的心太脆弱了?”
天夢冰蠶道:“不,這不能怪你。任何生物的心態都是過往的經歷所養成的。你只是太依賴我了而已。你不覺得嗎?無論是在修煉還是考核,甚至是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心中都會下意識地告訴自己,無論如何,我還有天夢哥。或者是,我只要努力修煉,天夢哥就會帶我變得更加強大。對不對?”
霍雨浩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時,他身體的僵硬也已經緩解了許多,血液流轉的速度伴隨著魂力運行開始加快,溫暖漸漸出現。
天夢冰蠶道:“這份依賴對你來說,有的時候是好事,但有的時候卻是壞事。過度的依賴會令你迷失自我。你就是你,你是霍雨浩,是一名人類魂師,一名人類的魂導師。而我,天夢冰蠶,現在是智慧魂環。是誰的智慧魂環?”
霍雨浩接口道:“是我的?!?
天夢冰蠶道:“這就對了。我是你的魂環,哪怕是智慧魂環,也是你的魂環。所以,你要牢記,我是你的一部分,而你并不是我的一部分。你才是那個主導者,才是我們這個共同體的主宰。所以,應該是我依附于你,而不是你依賴于我。如果你有這樣的心態,你就不會對我產生任何的懷疑,因為,無論我做什么,我都要考慮到是否會影響我依附于你的這種狀態。只有你好,我才能好。明白了嗎?”
聽了它這番話,霍雨浩心中驟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也終于明白了自己心中剛剛出現的那種感覺是什么了。是成長。
剛才這短暫的時間里,他的心成長了,多年來心中積累的怨恨似乎淡化了幾分,而更多的,是他心的成長。脆弱的心變得堅強了一些,不斷的自省令他拋卻了自怨自艾。
充滿信心的眼神,又重新出現了。
我才是主宰,我才是那個未來會手握日月摘星辰的主宰。
從冰屋中鉆出,爬到積雪之外,霍雨浩突然有種仰天長嘯的沖動。
“不要出聲,按照我說的方向立刻走。冰帝的族人來了。它們應該是感受到了冰帝的氣息消失,一定會很快找過來的,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好處置冰帝的事情?!?
“好?!被粲旰贫挷徽f,朝著來時的方向撒腿就跑。心中想通了,腳步也變得格外輕快起來,而天夢冰蠶則散發出它那強大的精神力掩蓋著霍雨浩的氣息。至于腳印,那根本不需要擔心,在這寒風凜冽的冰雪世界,只要一陣風刮過,就會將所有痕跡全部抹去。
霍雨浩一邊跑著一邊向天夢冰蠶道:“天夢哥,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不過,我卻依舊生氣,你畢竟騙了我?!?
天夢冰蠶道:“行了,別生氣了。等我把冰帝處置好,你就會知道這次冒險對你來說有多么巨大的好處了。”
霍雨浩道:“冰帝和我有什么關系?它是你的愛人,難道你忍心將它殺死,變成我的魂環?”
“嘿嘿,”天夢冰蠶笑道,“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不過,我答應你,以后再也不會騙你。你通過我的考驗了?!?
“什么考驗?”霍雨浩有些茫然地道。
天夢冰蠶道:“當然是你的心。雖然你那小心肝脆弱了點,內心情緒很容易受到影響。但是,你卻讓我感受到了你對我的那份完完全全的信任和依賴。我雖然說你這樣并不對,可是,這也讓我們之間最后的一點隔膜消失了。”
霍雨浩有些無奈地道:“這種感覺真不怎么好?!?
天夢冰蠶呵呵笑道:“有什么不好的?任何經歷都有它的益處。對你來說,這可不是什么壞事兒。至少,以后你對朋友會更加信任,不會輕易懷疑?!?
霍雨浩道:“你不說如何處置冰帝的事,那給我講講你和冰帝的故事吧。我想聽聽,這愛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那哥就給你講講。你跑快點。要是被發現了,那我們可就真的是前功盡棄了?!?
“我已經在全力跑了?!被粲旰茖⒒炅μ嵘綐O限,腳踏鬼影迷蹤,完全是在雪面上奔行,因為速度很快,再加上這極寒之地的積雪十分冷硬,竟是只留下一串不深的腳印,而不至于陷入其中。這也是他最快的前行方式。
天夢冰蠶道:“我和冰帝結緣于二十萬年前。那次,我從沉睡中清醒過來后,正準備再找個地方繼續睡覺。它突然出現了。它是來找萬年冰髓的??上?,都被哥吃光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彼此都很驚艷。哥原來的身體你也見過,漂亮吧,又大又圓還金光閃閃。它也很美,我第一次看到它那璀璨光芒閃爍的身體,還有那碧綠的大尾巴,就被它深深地吸引了。尤其是它那清冷的氣質,它最迷人的時候,就是罵我的時候。哪怕是要殺我,它的氣質都那么完美?!?
霍雨浩有些無語了:“天夢哥,我覺得你不用繼續講述了。你們魂獸之間的愛情實在無法引起我的共鳴。還有,我不得不說,你真是個花癡,人家都要殺你了,還那么完美,哈哈哈哈……”
“霍雨浩,你這臭小子敢笑我。信不信哥立刻摧毀了你的精神之海?!碧靿舯Q惱怒地大叫道。
“不信。有本事你毀。你毀了我的精神之海,你自己也就完蛋了。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冰帝了。你舍得嗎?舍得你就來啊!我才不怕呢。”
“你……”天夢冰蠶被捏住了軟肋,悲憤地道:“這太親近了也不好,少了隔閡,你這臭小子就毫無忌憚了。我覺得虧了啊!”
霍雨浩哼了一聲,“你沒聽說過那句話么,吃虧就是占便宜。行了,你安靜點,我不分神了。”
這一次,霍雨浩真是將自己全部的潛能都發揮出來了,在飲食得不到保證的情況下,他幾乎是以透支的方式不斷狂奔,只有魂力消耗殆盡的時候才停下來,在嘴里塞兩口雪,然后冥想。
至于那冷硬的食物,他是不考慮了。
只是單憑雪水進行補充,對他的體能消耗可想而知。但他也沒別的辦法。在天夢冰蠶的一再催促下,他只用了十四個時辰,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就從極寒之地的核心地帶跑了出來,到達了邊緣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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