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明湛愿意云貴商人摻一腳,手面兒實在夠大。
鳳景南心中自然滿意至極,深覺自己的五千匹馬沒白給,笑道,“據(jù)說那個姓楚的商人親自去了帝都,不知找明湛說了些什么,明湛立時便來了信。唉,也不知那妖孽怎么容的下?”妖孽自然是指阮鴻飛了。
鳳景干道,“他們小兒女間的事,理他做甚?”要鳳景干說,明湛與楚姓商人之間的事,真假尚需另說。明湛自然是有些好色的毛病,關(guān)鍵是,那妖孽可不是好相與的?明湛不一定能討得了便宜。要說現(xiàn)在明湛還與楚姓商人有曖昧關(guān)系,鳳景干是不信的。
鳳景南手掌壓著明湛的來信,笑道,“這是好事,我自然不會拒絕。便讓朱子政去帝都一趟,正好擬了條款,以后商人若是想去帝都經(jīng)商,俱按此辦。”
鳳景干亦是此意。
明湛在晾了淮揚鹽商半個月之后,終于肯賞臉見他們一面。
鹽商們早自知理虧,且受了冷待,又是初見君王面,心內(nèi)頗是惴惴。
明湛當(dāng)然有很好的名聲,他給官員士兵們漲的薪俸,他對學(xué)子們也非常溫和,建了圖書館,而且開了善仁堂,雖然許多政策現(xiàn)在還只停留在帝都,不過,這并不影響百姓對明湛的好感。
與明湛的仁政相對應(yīng)的,明湛亦有許多做法受到異議。
第一件便是浙閩兵殺民冒功一案,當(dāng)時明湛血腥的處理方式,至今令人心驚膽顫;第二件,明湛對豪門子弟的要求異常嚴(yán)苛,帝都中先有永寧侯表兄趙喜案,后有南豐伯府陸八案,其結(jié)果已不必再贅述;第三件,明湛對于女人極是同情。
所以,明湛給人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單純的好與壞可以評論,更多的是一種亦正亦邪的感覺。
明湛從不習(xí)慣他坐著,一幫子人站著說話,他懶的仰脖子看人。故此,他雖然對鹽商多有不滿,也沒讓他們罰站。只是鹽商們剛一坐下,明湛便道,“聽說你們在淮揚觀望許久才來帝都,朕原本不打算見你們,只是礙于先前所言,自來帝王金口玉言,朕既然說了見你們,自然會見一面。”
“今兒個見了,也不知該對你們說什么才好。”明湛冷言道,“你們不信任于朕。當(dāng)然,這對朕并無損失。現(xiàn)在帝都裏多少商賈前來尋求一個機會,既然你們不稀罕朕給的機會,朕也省了一番事。”
鹽商人真是屁股尚未坐熱,就一水兒的跪地上了,自稱絕無此事,他們?nèi)f不敢藐視圣恩云云。更有甚者,賭咒發(fā)誓只為一表忠心。
明湛瞟向地下的幾人道,“如今你們來了,可見是想通了的。”
明湛劈頭就是雷霆手段,老道如程耀之沈太平都有些吃不消,不知明湛是何意思。聽明湛這樣問,程耀之忙道,“草民一心忠于陛下。”
“忠這個字,好說好寫不好做。”明湛冷聲道,“先前,云貴的鹽課便是朕一手主持改制的,你們一個個有的是眼睛耳目,可以去瞧瞧,朕可曾虧待了誰不?”
“你們在淮揚世代為鹽商,如今朝廷收回鹽廠,朕擔(dān)心你們丟了飯碗不好過日子,如今恰巧有天津港的機會,賞你們一碗飯吃。朕舉手之勞,你們?nèi)舨活I(lǐng)情,朕也無話好話。”明湛道,“閑話少說,如今兩個機會。其一,天津港的碼頭,這第一期工程,共有三十個泊位,將來有外船入天津港停要泊位,這些都是要收銀子的。你們有銀子,可以承包碼頭,坐著賺錢,也不比販鹽辛苦。第二,與云貴鹽課改制時一樣,你們可以任選一種貨品參加海貿(mào),三年之內(nèi),朕不收稅銀。”
明湛淡淡道,“具體的事宜,你們可以去跟吳婉打聽,各種規(guī)制,朝廷都已經(jīng)擬好了。對商人的保護(hù)條例,你們可以細(xì)看。”
程耀之等人只有謝恩的。
明湛并未與鹽商多費唇舌,一來,他如今的地位與在云南時大有不同。現(xiàn)在他當(dāng)家做主,而且經(jīng)由皇家報刊宣傳之后,帝都有頭有臉的商人,沒有哪個不想在海貿(mào)上摻一腳的。
其二,這么多商人來了,是為了花錢,只要商人們能將錢從錢袋子裏掏出來,明湛有錢建天津港,將來的路就鋪了一半兒。
其三,在云貴,地方小,鹽商自然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商賈。可是到了帝都,浙商徽商晉商,都是有名的商人,其財力也不比鹽商遜色。肥羊多了,明湛也不會特別青眼哪一只,反而更樂意他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明湛三言兩語的打發(fā)了程耀之等人。
這次鹽商干的這事兒,他們自己就覺得不地道。如明湛所說,現(xiàn)在帝都這么多商人,狼多肉少,朝廷莫非還差他們鹽商摻一腳么?相反的是,鹽商們迫切的希望從這裏找到新的機會。
可,明明先前帝王已經(jīng)釋放善意,鹽商們卻有意拖沓。明湛又不是個傻的,自然嗔怒于此。
事到此時,后悔已晚,還是得向前看才行。
其實鹽商們得慶幸,這個時候,他們身在帝都。殊不知現(xiàn)在淮揚已是劍拔弩張,風(fēng)雨在際,他們來了帝都,正好躲過一場紛爭,亦為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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