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
后座里空氣近乎窒息。
鄭嵐與裴宴各自坐在一邊,扭頭看著窗外,誰也不理誰。
方才幾句話之間兩人便出現(xiàn)了爭執(zhí),幼稚地玩著冷戰(zhàn)的游戲。
司機安靜地開著車,察覺氣氛不對,連車上裴宴常聽的廣播都不敢打開。
車子一路往鄭嵐租的房子開去。
經(jīng)過醫(yī)院,再到略顯老舊的小區(qū),鄭嵐忽然覺得自己丟人。
工作了,每天都很疲憊,竟然還無家可歸。
車速緩緩放慢,鄭嵐出聲給司機指路,裴宴終于把眼神從窗外收回來。
“謝謝你送我。”鄭嵐保持著禮貌,推門下了車。
關(guān)上車門時,他的手停頓了幾秒,但裴宴沒說話,反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羞得鄭嵐放了門轉(zhuǎn)身就走。
腳步急切地進(jìn)了單元門,又頭也不回地爬上樓,鄭嵐才借著那鑰匙悄悄往后看,車關(guān)了前燈,還停在樓下,沒有打燃的跡象,他終究是覺得自己扳回一城。
進(jìn)了屋開了燈,鄭嵐還沒聽到車的聲音,但也摁著自己再看一眼的沖動,扭頭就進(jìn)了浴室。
衣服一脫,熱水一放,才想到自己還沒有帶睡衣進(jìn)來。
到底是在折磨誰?
喝了酒,鄭嵐沒有泡澡,快速地沖了個涼。
水溫沒有開得很高,但他卻覺得熱,不是發(fā)燒,鄭嵐知道就是簡單的酒后體溫高而已,他想起燒得最厲害、幾乎燒出心理陰影的那一回。
他躺上床,給柏皓發(fā)了短信,說自己還沒找到合適的房子,可能要打擾他一段時間了,又從枕頭底下拉出一條紅色的繩子。
要是仔細(xì)看的話,那其實不是一條繩子,而是一條陳舊卻干凈的綢帶。
紅色的大約有兩個指節(jié)寬的帶子舊得軟軟的,隨意地放著也能卷起來,顏色被洗得有些褪了,邊緣也有細(xì)碎的毛,鄭嵐卻毫不在意。
他熟練地把帶子綁上手,又側(cè)著臉將那只手壓著,這才安心地睡下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周一去上班,同科室的小護士要結(jié)婚了,因為正好拍了結(jié)婚照,便過來給大家發(fā)喜糖和請?zhí)檠绲臅r間訂在兩個月之后,讓他一定要去,鄭嵐說了幾句祝福的話,應(yīng)下來。
請?zhí)谴蠹t色的,紙用了獨特的工藝,摸起來有微刺感,打開來看,左邊是兩人最美的一張結(jié)婚照,女生穿著潔白的婚紗,被男人從后抱住,笑得溫暖而幸福。右邊幾排燙金大字,寫了鄭嵐的名字,和一些邀請的話。
科室里因為這個好消息而格外熱鬧,有人問到鄭嵐:“鄭醫(yī)生,你到底有沒有對象啊?”
鄭嵐搖搖頭說沒有,合上請?zhí)滋厥者M(jìn)抽屜里。
大家又可惜上了,不過也覺得鄭醫(yī)生畢竟算是高嶺之花,人好看,工作能力強,性格也好,要想怎樣的人會是他的戀人,很有些難度。
鄭嵐由著他們說,也不參與。沒多久,同事們便各自散了,鄭嵐走進(jìn)休息室換上白大褂,仔細(xì)地整理著衣領(lǐng)。
口袋沒有理直,他探手進(jìn)去,竟摸到一張紙條。
想不到是什么時候塞進(jìn)來的,鄭嵐一直有將紙片隨手放進(jìn)衣兜里的習(xí)慣。
他掏出來,是自己桌上的便簽紙,一展開,怔住了。
那天裴宴在他這里休息時留下來的,他沒有扔掉。
于是想到之前被問有沒有對象的問題,裴宴說他還沒睡他就不分手,是真心的話嗎?
鄭嵐心一狠,揉掉了紙片,一團砸進(jìn)垃圾桶里。
什么有對象沒對象的,面上裝的那么不在乎,心里最掛念的就是他。
鄭嵐又覺得頭疼,默念不想了別想了。
接下來的幾天要搞定房子的事情。
鄭嵐又陸續(xù)去看了幾次,然而總也有不滿意的,連中介對他的態(tài)度都變了,甚至懷疑他故意找茬拖著。他也懷疑起自己來,究竟是房子不好,還是其實他根本不想走。
和房東約定好要交房的時間,鄭嵐提前幾天收拾好東西,整理出一個行李箱和很多的箱子袋子。中午房東派來的人檢查了一遍屋子,確認(rèn)沒問題之后,鄭嵐就要正式離開了。
柏皓在樓下等他,看到房東的人走了,便上樓來,看到鄭嵐的東西,不免有些驚訝:“你就這么點兒?”
“還不夠多嗎?”鄭嵐笑了笑,彎腰抱了個最大的箱子。
“只能多拿幾次了。”鄭嵐一邊說一邊往樓下走。
柏皓站在門口看他,提醒他一句你小心點兒別又崴著腳了,剛說完就覺得鄭嵐身子晃了下,驚得他差點兒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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