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是—個很喜歡速度的人,在海上,在白云城,他總是喜歡一個人迎風施展他的輕功,迎著微帶咸味的海風,仿佛任何煩惱都會被吹散。
他的劍也是在海邊練成的。
海天相接,海已在天外,劍也已在天外。天外的飛仙。
浪濤永不停歇,于海水中舞劍要花費更大的力氣,而若是能在海中輕靈舞動手中的劍,到了岸上自然會更敏捷,更得心應手。
心不靜的時候,葉孤城就來這兒練劍。而今日,已過了半個時辰,他的心還是沒有靜下來。
顛倒眾生。
昨夜的酒宴上,葉孤弦統共也只說了兩句話,似乎什么都沒有做,僅僅是輕輕巧巧地留下了一個暗示,就勾得席上的人動了心思。
已經有好幾個和白云城有生意往來的老江湖頂著白云城主身邊冰寒刺骨的空氣婉轉示意“親上加親”了,今早紫禁城封葉氏孤弦為“昭云郡主”的圣旨一到,場面更是沸騰,竟然連城主府的窗戶都被圍了個水洩不通,逼得葉孤城不得不走了府裏的后門抄小道來到偏僻的海邊。
葉孤城從未想過,堂堂白云城主有一天會在飛仙島上被絡繹不絕的提親人士逼得不得不避其鋒芒,就如同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弟弟會有一天要“嫁”出去。
劍隨心動,心緒起伏,劍法也凌亂。
即便這樣,葉孤城也很快聽見來人的腳步聲。
這裏是他練劍的地方,以往絕沒有人來打擾,而在江湖上,窺看別人的武藝,本就是種大忌。但當葉孤城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的神色便不覺和緩下來,道:“你怎么來了?”
白弦取笑道:“我以為哥你還被堵在府裏。”
一說起此事,葉孤城便露出種無奈的神色來,道:“孤弦,你這樣做,又要如何收場?”他也能猜出葉孤弦這么做的用意,而皇帝的圣旨正是這兩人達成默契的體現。他的弟弟從來就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
白弦避而不答,微笑道:“哥,你若要那些提親的人不圍著你,只要說你尊重我的意思就成了。被少俠們簇擁的感覺,我還沒體驗過呢。”
葉孤弦想到那景象,不由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白弦突然想到了什么,兩眼亮晶晶道:“哥,脫鞋好不好?”
兩兄弟赤著腳并肩在沙礫遍布的海岸旁緩緩漫步,感受著腳下凹凸不平的觸感和海浪不時舔舐腳底的微癢,倒也悠閑愜意。
白弦今日穿著的是一件鵝黃色的秋衫,殘秋已近入冬,南海上的島嶼雖并無中原那般
寒冷,海上的風卻呼嘯而來,本是三分涼意也變成九分。少年還披了一件純白色的薄夾襖,恰好遮擋了胸前,那并不明顯的喉結也不知道被他又什么法子遮掩住,幾縷額發調皮地隨風飄搖,時不時便顯出額心的朱砂,無論如何觀察,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少女。
葉孤城突然覺得有些憂心。
孤弦舉手投足之間的風韻是一個十足的少女,若非葉孤城在小時候就曾經確認過弟弟的性別,只怕如今也要懷疑自己有的其實是個妹妹。這種女子姿態,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形成。弟弟身邊究竟發生了什么?
在父親死后,他與弟弟通信近十年,聊的也都是一些白云城裏發生的大事和孤弦的身體狀況,瑣碎小事多是一筆帶過,因此竟然連弟弟在苗疆平日裏究竟在做些什么,一身武藝如何習得,什么時候加入了西方魔教都不知道。
對于西方魔教,中土武林也知之甚少,更枉論長居海外的葉孤城了。
他只能知曉這是個極可怕、極神秘的教派,而創立這教派并將它發展起來的就是身世神秘、武功也神秘的教主玉羅剎。
西方玉羅剎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是男是女?是丑是美?
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可是每個人都相信,近年來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人,無疑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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