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濃重的鳳眸眼尾微壓，掠過了一抹極淡的詫異之色，余鴻兮豁然轉身，嗓音壓低著厲聲道：“你把他帶回來了，他現在在哪兒？”

“他說他在配電室等著您。”

“請大家不要驚慌，有可疑人員進入了配電室，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前往排查原因，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簡直是胡鬧。

余鴻兮眸光微動，薄唇抿成了一道凜冽的弧度，修長的手微微緊了緊，隨后立即重新握上了話筒。

“請諸位稍安勿躁，既然有可疑人員，發布會暫時延后。一切排查，由軍方人員接手。”

配電室的門被猛地拉開了。

驟然的光亮照在蒙著灰塵的機器上，只有幾個狹小的縫隙角落還留存著黑暗。

齊江冉死死屏住了呼吸，盡量縮著身子蜷在靠邊的角落，貓瞳只能看到門前的地面上頎長的人影。

余鴻兮，求你了，你快點兒來吧。

人影一點點朝著他藏身的方向而來，小布偶貓一身染著灰塵的白毛都緊張得炸了起來，爪尖點著地面，幾乎沁出血來。

然而隨著配電室的門合上的聲音一起傳來的，卻是熟悉的清冷嗓音。

“冉冉，是我。”

余鴻兮感受著周圍濃稠的黑暗，聽到了一聲低微的“喵嗚”聲，旋即身前便模糊地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輪廓，像是承受了莫大的壓力驟然得到了倚靠似的，少年的腳步有些急促，幾乎是轉瞬就跑到了他跟前。

“配電室的機器你也敢亂碰，萬一要是——”

余鴻兮適時伸出了手，接住了有些惶急的少年。

掌心撫上少年的發尾，一片汗水浸濕的寒涼濕潤。

“我關掉電閘之前都看過了，不會有事的。”齊江冉知道此刻他同余鴻兮靠得很近，近到如果再往前湊一寸，就會被青年擁入懷裏。

他們之間的空氣本是冰冷的，卻因為這樣的距離，漸漸染上了暖意。

他深吸了幾口氣，盡力快速地想要平覆自己的情緒，顫著嗓子低聲道：“我問過你的親衛兵了，軍部給你的三天時限還沒有到，如果我愿意跟你訂立婚約的話，你提交申請，就不算是違法了。”

長時間處在黑暗中，齊江冉的眼睛已經可以沒有障礙地看清楚眼前的人。

刀削斧刻的俊美面容瓷白的膚色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冷厲，深邃的鳳眸一眼根本望不見底，森森地似乎能隨時將他送入萬劫不覆的地獄。

“你回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余鴻兮垂著眼簾，盯著身前的小幻形獸，嗓音微啞，“訂立婚約，一旦軍部開始審查，你以為你以后還可以輕易解除它嗎？”

何況，帝國通過人類和異種結婚的法律本來就很勉強，法律對于跟人類結婚的異種更是嚴苛，不但限制人身自由，而且絕不允許主動提出離婚。

甚至可以說，就像是對待一個可以肆意玩弄，隨意拋棄的寵物一樣，而不是對待一個平等的伴侶。

配電室外的走廊上響起一陣呼嘯的北風聲，齊江冉的神經緊繃著，聽到響動下意識地就想向角落處躲，卻被余鴻兮按著肩，帶進了懷裏。

“這裏已經由軍部的人接手，他們暫時不會進來的。”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著他的墨發，余鴻兮的嗓音有多么嚴厲，動作就有多輕柔，兩相對比，齊江冉又怎么可能會看不懂他的意思。

“你們帝國的婚姻法，我也看過了。不就是，限制和人類結婚的異種自由行動，不允許提離婚，就算人類伴侶要求離婚，也無法分到一點財產。”

齊江冉一邊回憶著法律條文，一邊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