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神淵

呼吸越發(fā)困難，手腳仿佛被束縛，明明看到海底，為何還在一點點下墜，無盡的深淵，帶來無限恐懼。

靈力好似被封印，在這個地方毫無施展之處，他越是奮力掙扎，墜落的越是快，伸向上的手也愈發(fā)變得無力，眼前變得模糊，血腥味不知從哪裏傳來，晃動的頭沈重如被泰山壓頂。

一只手拉住了他，他勉強睜開眼睛，是她？

“看來你這個魔尊也不過如此？”主神將巫昊扔在沙灘上。

巫昊吐了一口水，強撐著坐起來，這般情形有些令人難堪，這高大的體格變得如此渺小。

“這神淵怎么樣？”

巫昊看向無限大海，點頭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換了我也不稀罕那世間景色，想要什么這裏沒有？”

“是不是？所以外面那些紛爭多可笑？我不過是讓他們停下來罷了，爭來奪去哪一寸山河歸自己？是握不住的海水，還是帶不走的山川？一時的得到有何意義？我看慣這些，都已經(jīng)不在乎，不解為何你們爭執(zhí)不斷？”

“你有的不過是冷冰冰的海水，不會動的山，不懂你心思的獸。這樣曠世美景，看個千年萬年，怕是我也會倦了。但有愛不同，有恨也不同，有愛便有了想要守護的感覺，有愛便會想要活下去，哪怕是這長久又瞬間的景色也會變得不同。有恨會帶著那份不甘，不死不休的放縱，即使會失去一切，那也不過對得起活過。而你，活著卻好似早已經(jīng)死了萬年，哪裏會有什么意思？你毀了六界各族，也不會改變你如今的處境，將來的百年、千年，甚至萬年還是會這樣，看著同樣的山川湖海，你說是不是？”

主神怔住，這番話是她從未聽過的，仔細品來，又點道理，卻并不像承認。

巫昊看著主神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慌不忙開口道：“你是眾神之主，卻從未考慮過眾神之意，諸神在你的安排下，已經(jīng)所剩無幾，如今就連仙魔也都惹了你的眼，下一步呢？那些凡人？那些生靈，就算將這神淵的一切改變，你仍舊是那個孤獨的神，永遠也無法改變，你插手眾生之事，不過也是想不再一人獨自面對這些冰冷的事物。”

主神一邊嘴角上揚，歪頭笑看他，“你不怕我？不會是因為這張臉吧？”

巫昊抬起手，又放下，搖頭道：“白璟雖然害怕，但不會表現(xiàn)出來，總是逞強假裝不在乎。她很在乎爹娘，她聽從母命去魔域找親爹，看到?jīng)]有血緣關(guān)系的白常山，表情風平浪靜，其實心疼的很，別提多想救自己父親。被侍女欺負的時候，也會反擊回去，但又不會加倍報覆。我?guī)茨в虻拿恳粋€地方，給她講我小時候的故事，帶她融入這個也許會成為未來家的地方，假裝不樂意，卻會在鳶月宮精心布置，也會將我給她的小玩意送給姐妹們。她會擔心我的生死，但她又會猶豫，救我若傷了青丘該如何，在抉擇中，她不過是個孩子一般沒有辦法看著任何一個受傷害。她會在豐東巖死后，下定決心重振妖族，更試圖找尋救活他的辦法，不然為什么不干脆葬了他？她會因為內(nèi)心的矛盾，躲閃我的眼神，回避我的關(guān)心。只身前往天界，是為能有一個兩全的辦法，也許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命運，她不敢說，但她卻沒有逃避，直面須懷晏，是個沒有計劃周全，輕易落入他人圈套的傻子。這便是人性吧？”

主神收起了劍，垂眼沈思。

巫昊起身問道：“請問我住在哪裏？”

主神回過神來，伸手叫了一條蛟龍，馱著巫昊想著神淵之北飛去。

主神懶洋洋的躺著，雪焰急速飛來，落定后四處看了一圈。

“他在北淵，事情辦的如何了？”

“妖族已經(jīng)被控制住，選了豐東巖的表弟繼任妖王叫豐原州，狐帝白若風我已經(jīng)見過，他態(tài)度堅決，貌似是因西王母的撐腰，我還去了龍宮，龍族表態(tài)會守護青丘。表面是因為三公主嫁給狐族之子，幫親不幫理，但這親事是西王母一手促成的。”

主神不耐煩道：“西王母每次都這些算計，也不會換些新的，我親自去一趟天界，須懷晏是個好選擇。”

“可他傷害過你。”

“那又如何？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魔族已經(jīng)成了我的手下，再有仙族加持，我害怕區(qū)區(qū)的青丘和龍族？”

“您最好還是不要相信須懷晏，他心思深沈，還吸過神器的戾氣，怕會有差池。”

主神一籌莫展，能用的竟然沒有？

“不如由我來？”

主神轉(zhuǎn)過身，巫昊負手站在她面前。

雪焰持劍阻止巫昊向前。

“須懷晏不好控制，但我可以，魔族愿為主神大人效勞。”

主神輕推雪焰的胳膊，他自然落下不再阻攔。

“我倒是信你，可你有什么本事？須懷晏法力大增，吸收了神器裏元神法力，而你也未必打得過他。”

“我自然不會去與他一較高下，但我可以將他騙來神淵，在您的地盤，還不是要聽您的？”

主神不禁大笑起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我這神淵是你們想進就進的嗎？多少神族欲闖神淵而死，他怕是覺得我給你好臉色，就是拿你當作上賓了。你不會是想與須懷晏合力殺了我吧？”

“這是什么話？我們本事再大也打不過主神大人。”

主神眼神變得冷厲，冷冷道：“你別以為知道我神力未全部恢覆就想趁機暗算我。就算只有一層，你們也別想活著走出神淵。”

“我給你一個機會，十日內(nèi)將月沁給我拿回來，不然我就將魔族屠殺個干凈。”

“你需要將士們?yōu)槟阏鲬?zhàn)，殺了魔兵，你可就沒什么勝算了。”巫昊一提到魔族，便亂了方寸。

主神自然故意這樣說，看到他反應(yīng)，心裏才算痛快。

“一直蛟龍便可以通天入地，我需要魔兵？”

巫昊攤開手聳聳肩，“主神既然都這么說了，我也沒什么好說，不過我這不回魔族怕是也不好，還要吩咐他們做事，這神淵再好也不是我家，我還是識相的。”

主神拿著羽扇輕抬巫昊的下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么，待我將事情安排好，自然會給你事情做，你這些日子就先在神淵待著吧。”

看著東淵這一間白色的屋子，不自覺停下腳步，雪焰推了一下巫昊。

巫昊賠笑道：“既然主神大人留我做客，我這慢走幾步也不行？”

“這東淵是主神大人的寢殿，是你這種下等魔族可以駐足的嗎？”

巫昊收斂笑容，眼神驟變，“那是誰可以駐足的？是你？你不過是主神大人的一個坐騎吧？”

“你敢這么說我？”雪焰氣惱的抓住巫昊的衣服。

主神正巧看到這一幕，“怎么要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