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趙明軒送到趙國, 知道自己以為的良人是趙國的細作，甚至對她沒有任何愛意后，小杏就清醒了過來。

小杏的書讀得是不多, 但是，她的祖父是參軍回來，受祖父的熏陶, 當林蓁蓁派去趙國的人找上小杏這位杏側妃時，小杏沒有多猶豫, 就答應了下來。

作為榮王的側妃, 小杏的存在感并不大, 在大多數趙國宗婦眼中就是一只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 對小杏更多的是鄙夷和漠視。

就是靠著這種冷遇和忽視, 小杏完美完成了林蓁蓁布置下來的任務，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

天拂曉, 一輛馬車從城門口駛出，在馬夫的駕駛下, 低調地在小路上往其他地方跑去。

馬車裏，一身婦人打扮的小杏垂眸看著懷裏睡得正香的女兒, 拿著手帕擦擦孩子嘴角, 眼眶微紅，她終于離開了, 離開那個鬼地方。

以后，她就能和只屬于她一個人的孩子, 過上平凡幸福的生活。

這樣子，就很好了。

……

在新的一年來臨之際，明耀帝就迫不及待地宣布退位，成為歷史上第一位身體健康, 還能在干十幾年卻主動退位的太上皇。

在當了兩年多太女的林蓁蓁在初雪后的放晴日裏，穿著一身耗費宮中繡娘大半年時間的龍袍，在萬眾矚目下，頭戴帝王冠冕，一步步，踏著這千層臺階，從走向高位。

林蓁蓁從明耀帝的手裏接過象征著林國權利的玉璽。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跪拜，齊聲喊道，那聲音直沖云霄，驚起窩在宮殿屋檐上偷看的胖雀兒拍打著翅膀，飛向蔚藍的天空。

林蓁蓁站在高處，目之所及，近處是行叩拜大禮的文武百官和御林軍，遠處是林國皇城繁華街道和林國錦繡江山，全都匍匐在她的腳下。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向往著這個位置，喜歡這大權在握的感覺。

521還從來沒有見到過繼承皇位的公主，連忙清出自己的內存，給林蓁蓁拍照、錄像留念，比林蓁蓁這個正主還要來得激動。

521還充當著記者，采訪林蓁蓁的感受。

“主人，主人，您現在感覺怎么樣？”

“……有點冷，”林蓁蓁吸了吸鼻子，“早知道孤就不該答應父皇，在這個時候舉行大典。”

原來，明耀帝看林蓁蓁已經能夠自主處理政事后，眼看著今年的冬季是愈發的寒冷，早就想去溫暖的南方泡溫泉，四處走走的明耀帝就命令禮部挑選了個最近的好日子，傳位給林蓁蓁。

所以，等到今天大典結束，早就收拾好行李上下打點過的明耀帝明天一大早出去，去南方過冬。

當時知道明耀帝這個理由的林蓁蓁：“……”

但是別人不知道，只以為明耀帝是不想留在皇宮中，讓林蓁蓁這位新上任的元凰帝難做，一國不可二主，才會選擇出宮。

不僅外面的人，就連榮升了一個輩分的淑太妃也是這么覺得的，“咳咳……這昭陽，真是好手段啊。”

“主子，您小聲點，”身邊伺候淑太妃的嬤嬤看著這些年病得連床榻都下不了，每日以藥為飯的主子，難過得直掉眼淚，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公主已經是女帝，主子您得喊陛下了。”

“陛下……哈哈陛下，”淑太妃這些年蒼老得厲害，是藥三分毒，她隨時都有可能會在下一秒斷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伸出一雙滿是老年斑的手，“咳咳，如今昭陽成為了元凰帝，我何氏卻成為了賤民，不公，何其不公啊，咳咳。”

“主子，主子您快別說了，要是被別人聽了去……”

嬤嬤嚇得半死，但是淑太妃如今是什么都不怕了，看著她屋子裏為了治病和吃藥，連賣帶給何家幾乎搬空的屋子，以及只有一個在跟前伺候，忠心耿耿的嬤嬤，“哈哈哈，本宮這一生……荒唐，實在荒唐。”

“主子，您吐血了，奴才去喊太醫。”

“不用了，”淑太妃拉住嬤嬤的手，許是吐出了嗓子眼裏的血，她整個人倒是松快許多，蒼白的臉色都泛起了微紅，“本宮給你找了個輕松的差事，等本宮死后，就……就會有人來找你。”

淑太妃抬頭看著上空的床幔，眼前發黑，輕聲道，“我后悔了，早知道……”

到底后悔什么，也就只有淑太妃她自己知道了。

嬤嬤看著淑太妃這幅樣子，知道是回光返照，已是彌留之際，悲從心來，握著淑太妃的手痛哭流涕，“娘娘！”

“陛下，淑太妃薨逝了。”

正下朝回來的林蓁蓁腳下一頓，“到底是曾撫養過太上皇的妃嬪，死后哀榮，就按貴太妃品階來。”

而宮外，收到淑太妃死去的何家人倒是難過，只是他們難過的是，淑太妃去了，以后還會有誰會補貼他們銀子。

何父更是和何母嘀咕，“你說這姐姐死得真不是時候，眼看著我們的兒子還沒有娶妻，也不知道送點錢回來。”

“就是。”

這春天還沒有來，家裏的炭火可是不夠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一副狼心狗肺的心腸，何家人，就是裏面的“翹楚”，沒有了淑太妃的接濟，晉升為太妃的何賢太妃更是放言與何家人斷絕關系，不出月余，何家人就因為其子嗣欠下賭債，自己作死，不得不賣掉淑太妃所賞賜的東西勉強償還一部分賭債。

最后，何家人逃出京去，生死未知。

何賢太妃收到這個消息后，只是扎了下自己的手指，就很快收起情緒，繼續繡起衣服來，這是她提前準備，準備到時候送給林蓁蓁的生辰禮。

這些年來，何賢太妃和林蓁蓁就一直保持著不冷不淡的距離，等到明耀帝離京后，兩個人的交際就多了起來，加上何賢太妃喜愛讀詩書，和林蓁蓁倒是能聊上幾句，頗有幾分忘年交的味道。

長安二年，在這個三十多歲就能做祖父祖母的年代，已經二十歲的元凰帝則是成為了古代大齡剩女，不少官員更是明裏暗裏的催婚，讓林蓁蓁選些男妃入后宮。

而何賢太妃作為林蓁蓁的長輩，也被請來做救兵，共同勸說一心只有事業的元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