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一覺睡到自然醒, 吃了竈臺上剩下的粥，就把昨天換下來的衣服丟到木盆裏，出門。

之前就提到過, 張家的房子就在山的前面，距離洗衣服的小溪要走上一小段路，林蓁蓁端著木盆, 來到小溪邊時，洗衣服的人早就把一些適合洗衣服的地方都占了個遍。

林蓁蓁找了個比較偏的地方, 放下木盆, 拿著洗衣棒有模有樣地搓肥皂, 開始敲打衣服。

“招娣, 你來啦。”

張家的事情, 村子裏的人也有所耳聞，私底下嘀咕, 覺得張招娣可憐，但是明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 笑嘻嘻地和林蓁蓁打招呼。

林蓁蓁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

本來張招娣就是個安靜的性子, 林蓁蓁這幅樣子, 大家也都習(xí)以為常，不覺得什么, 回頭繼續(xù)說著剛剛的話題。

在這個不大的農(nóng)村裏，發(fā)生點爭吵, 聲音稍微大點，都有可能被鄰居們聽到，屁大的點事情都能傳到村子的每個角落，而在這個洗衣服的小溪邊, 就是婦人們交換“情報”，也就是村子裏的“八卦場所”。

“我今天看到王家的人去鎮(zhèn)子上了，說是要買東西。”

說到這裏，提起這件事情的婦人就十分羨慕，王家的王父是屠夫，幾代人都是殺豬的，在鎮(zhèn)子上的屠宰場裏工作，是他們村子裏的大戶，每次去鎮(zhèn)子上，大包小包的帶回來許多東西，讓村子裏的人十分羨慕。

聽到有人說到王家，“你們是沒看到王家那口子出門的時候，臉上那笑得哦，你們說會不會……王家要有什么好事兒發(fā)生？”

“王家那么多錢，想買什么就買什么，算算時間好像是快王柱子爺爺?shù)纳瞻桑@次就該好好過過，”有人說道，“說不定這次王家的的這次能帶回來幾斤肉賣給我們。”

王家在屠宰場的工作是有機會拿到每日剩下的那些肉，雖然只是一些邊角料，但是這些邊角料是實實在在的油水，價格又比去肉攤上購買來得便宜，因此大家都樂意去王家買。

“對對，上次那個剩下來的豬油熬成渣，可香了。”

買過一次的人說起上次吃完的豬油渣，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別人聽著也是忍不住咽炎口水。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結(jié)合今天張母出門，林蓁蓁敲打衣服的手一頓：“……”

521：“……”

521結(jié)巴道：“……主人，這王……王家人是不是？”

“是啊，所以我們得小心一點。”

說著，林蓁蓁用力一錘，眼神裏帶著騰騰殺氣。

521：張家，危！

于是，這天晚上，當張母提著從王家那兒拿來的肉，指使著林蓁蓁做菜的時候，林蓁蓁微笑著把鹽和糖的位置調(diào)換，才坐到爐竈前乖乖生火。

張母撒了幾下，才發(fā)現(xiàn)裏面的不對勁，但是為時已晚。

可是裏面的肉大家又舍不得這油水，張母怕用水洗了，把油水給沖掉，就加了些水，這天，張家人吃了一頓齁咸齁咸的晚飯。

林蓁蓁對于這肉沒有執(zhí)念，和只吃肉的張家人相比，她倒是包圓了桌上其余的蔬菜，今天張母做了兩道菜，這種純天然，無添加的農(nóng)產(chǎn)品，林蓁蓁吃得也很開心。

只是張父和張母看到林蓁蓁只是吃菜都吃得這么開心，完全沒有和張成材搶肉的意思，也很滿意。

招娣可能是被他們傷害到了，只是之前叛逆了一些，這幾天的表現(xiàn)還是可以的，和之前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只是，現(xiàn)在他們要表現(xiàn)出一碗水端平的模樣，張父給了張母一個眼神，張母夾起一小塊碎肉，放到林蓁蓁的碗裏，“招娣啊，你也別老是吃菜，吃點肉，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子了。”

“是啊，”張父在旁邊搭腔，“你一個女孩子，還有你哥白胖，該吃點肉。”

說著，張父也夾了塊比張母稍微大一丁點的肉到林蓁蓁的碗裏，繼續(xù)說道，“你讀書這么辛苦，我聽說城裏人都要喝什么牛奶補身體，你哥哥之前身體也不好，你外婆養(yǎng)了一頭養(yǎng)，你媽帶了點羊奶回來，你待會兒吃完飯，就去把羊奶給喝了。”

林蓁蓁點點頭，裝作有些受寵若驚的感動模樣，低下頭來，喝了口粥配著肉，掩飾自己的情緒，帶著鼻音回答道，“嗯。”

521：“主人，你怎么了？”

林蓁蓁又灌了一口粥，才把嘴巴裏的咸味給沖掉，“太咸了。”

沒意識到林蓁蓁是被咸出哭腔來的，張父和張母還以為林蓁蓁是感動他們的行為，想到他們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張父和張母其實心底也有些難受和心虛。

他們再怎么寵愛、偏心張成材，但是張招娣好歹也是他們的骨肉血親，現(xiàn)在他們卻要……

張父坐在自己的木床上，“吧嗒”地抽著自己手裏的旱煙，有些難受地嘆息一聲，“唉！”

緊接著，張母用圍裙擦著手上的水珠，從外面進來了。

“怎么樣？送過去了嗎？”

張父問道。

張母走了幾步，把身上的圍裙給解下來，“成材送過去了，現(xiàn)在想必是喝上了。”

張父沈默了一下，從鼻子緩緩把煙呼出，“待會兒，到時間了，就我去開門。”

“嗯。”

“……你說，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張父的想到今天晚上，他們要做的事情，他的心裏不太好受，“你說招娣以后會不會恨我們？”

“恨就恨吧，”張母從旁邊拿出開水瓶和木盆給張父倒水，伺候張父洗腳，“王家和鎮(zhèn)子上的那些人家相比一點也不差，咱們招娣嫁過去，肯定是頓頓吃肉，擱我們那時候，是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張母這話，是在安慰張父，也是在安慰她自己，“而且，王柱子那小子本來就喜歡咱們家招娣，打小跟在我們招娣身后，說要娶我們家招娣，招娣嫁過去，王柱子肯定會對她好的。”

“咱們成材也不用坐牢，還結(jié)了一門這么好的親家，多好啊。”

“以后招娣還能夠幫襯著咱們成材，她哥哥。”

張父想到王家那過得富裕模樣，尤其是王父見到他，故意挺著個大肚腩，彰顯自己家裏伙食好的模樣，就心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