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出口,秦淮比安良還早回答自己的這句話,慌得連聲音都在抖:“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算了…”
他慌不擇路地在病房裏走來走去,差點兒把周之俊給他帶來的凈化器都踢翻了。安良聽著他造反似的鬧騰出那么大的動靜,臉上帶了一點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他把那張小鋼絲床鋪好,自己在上面坐了下來,拍了拍身側,心平氣和道:“坐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秦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睛裏全是緊張和懊惱。他甚少有這樣生靈活動的少年人神氣,讓安良的一顆心軟得仿佛泡在了春水裏,一句重話也說不出口了:“過來,別怕,我還能打你嗎?”
秦淮便也笑了,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在安良的身側坐下,聲音很低:“我不怕你打我,你要是真能跟我動手,我其實是高興的…我就是怕你說的話…”
安良哼了一聲:“受虐狂呢你這是?國有法制,我有理智,我才不跟你動手呢?!?
他看著秦淮,突然又笑了一下:“再說,誰跟你動手能打得過你啊,是不是?”
這句話有點兒太戳秦淮的心窩子了,他低著頭沒有說話。
安良心裏也有點后悔,索性伸手飛快地在秦淮的胳膊上摸了一下:“算了,不提這個了。我有幾句話想要問問你。”
“你說?!鼻鼗纯粗?,眼中是一派溫和的純凈與坦然。
安良想了想,選擇了最容易卻也最難以問出口的問題:“那天晚上,你為什么要自殺?”
他其實還剩半句話沒問出口:“你自殺的時候,有想過我嗎?”
問出來的話就太矯情,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兒了。
安良不是不成熟的少年人,凡事要追根究底地求一個原因,尤其是生死之事。他篤信生死不必強求,成年人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死,可是他就是想問一問秦淮,在決定自殺的時候,有沒有一瞬間考慮過他,想到過他。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秦淮沈默了許久后才輕聲道:“對不起?!?
安良看了他一眼,竭盡全力才穩(wěn)住了自己的情緒:“對不起什么?”
秦淮往后靠了靠,側過臉來看著安良:“我現(xiàn)在想起來,我當初的決定,受到傷害最大的應該是我?guī)煾负湍恪S绕涫悄?,安良?!?
他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其實在…在車子裏的時候一直都在想著你,我在想我走了之后,你會不會去我的墳上看看我,會不會和我說說話。但是,”秦淮的目光如星,是清澈的冷光:“我沒有一瞬間想過要用這一招來逼迫你原諒我,來逼迫你對我既往不咎。你應該恨我一輩子…那才是你應該做的?!?
安良凝視著秦淮的眼睛,覺得自己的聲音虛無縹緲得仿佛是在一場無窮無盡的夢中:“那是為什么呢?”
他當然知道秦淮不是以此來要挾他。且不說秦淮的性格就根本做不出來這種事,但是他找到秦淮的時候他的樣子,若說是做戲未免也太過真實。
那一句俗套的電視劇臺詞是怎么說的呢?但凡安良去的晚一點,他就失去了這個人了。
“說起來挺可笑的,”秦淮低下頭去厭倦地笑了一下:“簡單來說就是我爸死了,你也不要我了,我其實也沒什么一定要活著的理由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安良打斷了。
在這樣一個沈靜得仿佛周遭無人的雪夜,安良看著他:“你為什么覺得我不要你了?”
原來人在一瞬間的狂喜,是真的能夠讓眼睛裏立刻有光的。
這是安良看到秦淮的表情后的
第一個想法:有些古怪,卻又非常自然。因為任誰坐在這裏,都不會忽略掉秦淮臉上那一瞬間亮起來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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