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部老年機，裏面只存了池野和李阿姨的電話，那個10086估計是最近給他打過，他才胡亂撥了出去。

“年輕人就該多出門走走，像我天天在家都呆傻了。”

池野看著他，有點分不清這個老頭什么時候機靈什么時候傻，“知道了，我洗個澡就走。”

開車去公司時，他給商易安打了個電話，這兩天沒什么人找他，手機裏只接到幾封郵件，還有商易安的四條微信。

“餵，怎么樣？休息好了？”汽車音響裏傳出商易安的聲音。

“嗯，不好意思啊，這幾天又放你一個人在公司，最近進度怎么樣？”

“明儲那邊派了兩名技術(shù)到我們公司，直接在實驗室進行簡單配比和化驗，進度還挺快的。”商易安頓了下，“你我之間不用說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最近心煩。”

“謝了老商。”

池野到了公司，明儲派來的技術(shù)是兩個年輕小姑娘，看樣子就知道畢業(yè)沒多久，實操時速度比較慢，但專業(yè)知識很過關(guān)。

年關(guān)將至，新品敲定配方是沒希望了，但完成第一個節(jié)點應(yīng)該還算寬裕。

可接連幾天試驗都遇到大大小小不同問題，兩個小姑娘一般都會給段澤燃打電話或者視頻詢問。

這天照例開周會，商易安安排明儲的技術(shù)跟大家匯報下實驗結(jié)果。

小姑娘一大早就把電腦連在了會議室投屏上，又把資料核對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會議開始前面還都算順利，可最新出來的報告，偏差率還是超出了正常范圍。

生長因子提純是新產(chǎn)品的核心技術(shù)，這項指標有偏差，就意味著所有辛苦都白費。

兩個小姑娘查了好久，大家都坐在會議室等她們的結(jié)果，但仍找不出問題。

“那個，池總，我打個視頻問下。”譚燕急得滿頭汗，得到池野同意后，她直接從電腦的微信上給段澤燃撥去視頻通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只是……段澤燃的臉也被投在會議室的大屏幕上。

“段總，這邊新報告出了點問題。”譚燕還完全沒意識到投屏這事，“提純純度比正常值低百分之三十多，我們倆沒找出原因。”

池野瞄了眼大屏幕，又把頭低下，一個多星期不見，段澤燃似乎瘦了很多。

“其他輔助報告單呢？”段澤燃的聲音從音響裏傳出來，帶著低沈的磁性，“柱層分析圖和活性檢測報告單都發(fā)我。”

“哦，好的。”譚燕立刻找出六七張報告單，用手機拍照發(fā)了過去。

會議室裏開始有低低議論的聲音，“看著大屏幕的帥哥開例會也不錯哦。”

“據(jù)說段總有喜歡的人，別有什么癡心妄想。”

“看看總行吧，我又沒要占為己有。”

池野也翻看著手裏的資料，狀似不經(jīng)意抬頭看了幾眼。

屏幕上的角度離段澤燃很近，幾乎就露出一張臉，他今天戴的是無邊框的眼鏡，現(xiàn)在該是正在看報告，眉頭微微皺起，唇緊抿著，模樣專註。

但整個人看起很沒精神，和池野前幾天的狀態(tài)有點像，而且確實瘦了好大一圈。

“我初步推測你們是在電泳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段澤燃談工作時，說話不帶半點感情，就像個很好聽的播音機。

“電泳是否控制在六十伏恒壓？滿不滿足還原條件？時間上是否按照標準流程操作？”

譚燕被問得整個人一楞，“啊，好像這步操作是出了些小差錯。”

“嗯。”段澤燃眉頭稍稍松開，“還有什么？”

譚燕磕巴道：“暫、暫時沒了段總。”

“好的。”

“叮”一聲，段澤燃那邊掛斷了視頻通話。

之后的流程還算順利，只是生長因子提純的試驗又要從新做一遍。

晚上池野在公司呆到九點多，他不想回池云明那，也不想回自己家，干脆給畢知時打了個電話，約他一起去喝幾杯。

池野最近心情一直挺低落的，其實早想找人痛快喝一場，今天得了機會，就奔著一醉方休去的。

畢知時看著眼前空了一半的洋酒，抬手按住池野杯子，“不能喝了，你胃受不了。”

“我今天狀態(tài)好，你還是不是老子哥們？”池野撥開畢知時的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最近到底怎么樣啊？沒再和段澤燃聯(lián)系吧？”畢知時自從上次打了段澤燃，池野就再沒聯(lián)系過他。

“段澤燃啊，他現(xiàn)在住我家樓上了。”池野頭暈暈的，整個人也像要飄起來一般，感覺舒服極了。

“艸！他住你家樓上？走，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打出來！”畢知時說著就要起身

“嘖”池野把他拉回來，又給兩人都倒了一杯酒，“我最近在池云明那住呢。”

“不是，憑什么啊？他搬去你家樓上，把你逼到你爸那，這是什么道理？”酒吧裏音樂聲聒噪，但卻掩蓋不住畢知時的大嗓門。

池野只是沖他笑，舉起酒杯又喝了滿滿一杯，他一雙桃花眼泛著盈盈的光，臉頰是討人喜歡的玫紅色。

他慵懶地向上捋了把頭發(fā)，眼微瞇著，看天地都在轉(zhuǎn)，“憑什么啊，或許憑著……我他娘的還是喜歡他吧。”

“啊？什么？”池野剛剛的聲音小到幾乎是在嗓子裏哼唧，畢知時一個字也沒聽到，“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