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周坤心頭驀地涌起詩句。
驀地響起窸窣的聲音,一片緋色的衣角穿林款款而來。
周坤隨意看了過去,這一看,他便定住了。
一個素面嫻麗的女子,手臂兜著一個花籃。
她笑意純?nèi)唬鋹偟乜粗鴿M樹繁花。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瓣花輕嗅過去。冬陽照在那瓣梅花和她嬌美的側(cè)臉上,形成一團(tuán)生動的光影,投射到周坤的視線裏。
女子離開后,周坤還呆楞了片刻。待他回過神,想追上去時,卻不見女子影蹤。
莫不是梅林仙子?
……
“阿坤,這是為你求的福簽。”周大娘拿出一個系著紅綢繩的檀木簽子。
周坤將簽子放進(jìn)懷中。
兩人下山去。周坤悄然回頭,看向山林深處。那一片蔚然奪目的梅林,半隱在空靈山色之中。
拾月點(diǎn)心鋪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人們從一開始的看熱鬧到買著嘗嘗,再到現(xiàn)在有了些回頭客,也慢慢有了口碑。
年節(jié)將至,店鋪的侍應(yīng)們頗為歡喜,因?yàn)樾聳|家給他們加銀錢咯!
所有的侍應(yīng)們都得了半吊銅板,而那些手腳麻利、表現(xiàn)出色的,還可以多得半吊銅板。
掌柜何湛比所有人都得的多,他得了兩吊銅板。
臘月時節(jié),拾月點(diǎn)心鋪添紅掛彩,裝飾一新。
與此同時,薛巧兒和小竹的院子也著手布置,洋溢著喜慶的氛圍。
這是薛巧兒即將在京城度過第一個春節(jié)。
“咚咚咚。”門響了。
“小竹,你小心著些,我去開門。”
小竹正踩在竹梯上,給宅院中的一棵老樹披上紅帶,還在枝干上灑上些碎彩花。
“好。”小竹身手利索,老樹很快有了層層迭迭的亮色。
薛巧兒打開門,門口站著的是隔壁鄰居周坤。
“是……你?”周坤手裏端著一小筐周大娘做的喜饃,當(dāng)他看到開門的薛巧兒,表情有些訝異和激動。
“周大哥?”
周坤很快理順了暫時空白的思路,“你是薛姑娘吧?這是我娘做的喜饃,給你們嘗嘗。”
“謝謝。”薛巧兒接過,“周大哥,你稍等片刻。”
周坤點(diǎn)頭,薛巧兒回到屋中。
等待的間隙周坤覺得短暫又漫長,他杵在原地,腦海中閃過那天在梅林中無法回神的一幕。
傳來清脆的聲音,周坤回神。
“周大哥。”
薛巧兒笑意盈盈,她手裏端著的是才做好的點(diǎn)心。周坤低頭,在他眼裏,糕點(diǎn)瑩潤的色澤不及薛巧兒青蔥根般的指尖。
“那便謝過薛姑娘了。”
兩人又說了些寒暄的客氣話,按理說對話可以結(jié)束了,但是周坤卻沒有挪步的意思。
他想說些或者問些別的,就是不知如何啟口。枉他讀了那么多書,這些書中卻是未曾教授過。
“薛姑娘,你們忙,我先回去了。”
“嗯。”
最后周坤還是沒能說出個所以然,只得作罷告辭回家。
有人歡喜,有人期盼,有人守望,也有人在噬心嚙骨的痛苦中度過。
俞沛霖陪俞析文放完煙火,回到房裏,腿腳開始隱隱作痛。
俞沛霖沒太在意,他還有些激動,因?yàn)橹旖j(luò)說疼痛是恢覆的開始。
接近凌晨,外面的鞭炮聲、煙火聲震耳欲聾的時候,俞沛霖的小腿如同千針穿刺一般,疼痛讓他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他的手扶著床沿,指骨因?yàn)檫^度用力而發(fā)白。
本以為疼痛意味著有了起色,卻沒想到后勁如此之大。
外面一切的熱鬧戛然而止,聽著更漏的水滴滴答,才覺“夜月更漏長”。
這一夜,總算是過去了。
這一年,總算是過去了。
轉(zhuǎn)眼到了初六,市集開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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