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傅清玉睜開眼睛,月光下,她看到了趙子宣手臂的衣衫一片暗紅色,不由“啊”了一聲,這才記起在剛才他與那名女刺客的決斗之中,那名女刺客的手曾劃傷了他的手臂。
“子宣,你的手……”傅清玉慌忙取出療傷藥粉,并將身上的裙角撕下一塊,做成紗布,替他包扎起來。
趙子宣呆呆地坐著,任她擺弄,藥粉刺激傷口,他只是微微擰了眉頭,沒有吱聲。
借著清淡的月光,傅清玉看到他手臂上的口子極深,一定疼得厲害,但他一聲都沒吭,想必內(nèi)心的傷痛遠勝于身體上的傷痛。
“傅小姐,你府上的轎子過來接你來了。”一個宮女走了過來,朝著傅清玉恭恭敬敬道。
“子宣,我回去了。”傅清玉站了起來,朝趙子宣低聲道,然后重重地嘆了口氣,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然后對那名宮女道,“麻煩你前頭帶路。”
“清玉,不要走。”趙子宣忽然伸出手來,拉住傅清玉的手,不讓她走。他的樣子,執(zhí)拗得像一個小孩子。
“這個……”這個倒令傅清玉感到為難了。如果說忠靖侯府裏兵荒馬亂,她在府上避難,那還說得過去。但如今禍?zhǔn)乱严约哼€有什么留下來的理由呢?
冬梅走了過來,聽了這話,不免焦急起來:“趙二公子,你糊涂了?小姐怎么可以留在你府上呢?以后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你可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
趙子宣怔怔地望著傅清玉,慢慢地放開了手。傅清玉柔聲道:“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一切總會過去的,我在府裏等你的消息。”
傅清玉沒有忘記,本來今天是她與趙子宣約定的逃亡的日子,可是,如今這樣的局面,誰還會去想著逃亡?
傅清玉覺得心頭異常沈重起來,趙世子一死,他又臨終托付了趙子宣,頂他的職務(wù),那樣的話,他們商議的私奔一事已經(jīng)成為泡影。
她轉(zhuǎn)過身去,看到趙子宣仍呆呆地望著不知名的遠方,目光空洞,神情呆滯。她不由深深嘆息一聲,知道趙世子的死對他的打擊相當(dāng)大,一時半會怕是勸不過來的,還是等他自己慢慢開解吧。
“走吧。”傅清玉對冬梅說,二人隨著那位宮女出府,乘馬車回去了。
傅府裏,一片烏云慘淡。傅七小姐當(dāng)眾吐血,昏迷不醒,而且還被懷疑有偷服宮中禁藥的嫌疑。傅大夫人氣得不行,一回到府裏就把七小姐院子裏的所有丫頭都拘了來,嚴刑拷打,逼問事情的真相。幸好,春芳機警,看到情形不對,未進到傅府就尋了個借口逃了,向傅二公子報信去了。
傅清玉回到府裏,經(jīng)過丹霞閣時,就聽到裏面一片鬼哭狼嚎。從院子裏望進去,看到院子裏擺了八九張春凳,七小姐身邊的那些丫頭婆子,不論是一等二等三等,全被按在凳子上打板子。
可憐那些丫頭婆子,平日裏也沒有太多的粗活做,過的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保養(yǎng)的細皮嫩肉的,哪裏禁得住打?十多二十下板子就讓所知道的全招了。
看著那些口供,傅大夫人想到在忠靖侯府時,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把老臉都丟光了,原來是這群不知死活的丫頭婆子搞的鬼,更加怒不可遏起來。
“打,給我往死裏打”傅大夫人怒意沖沖道,“尤其是春蘭與杜媽媽,竟敢背著我找宮裏的人要這些害人的東西,你們兩個不想活了是不是?給我狠狠地打”
于是,院子裏再次飄起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小姐,我們還是走吧,不要多管閑事。”冬梅拉拉傅清玉。
傅清玉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母親,什么事情惹得母親如此大發(fā)雷霆?”
傅大夫人盯著傅清玉:“六丫頭,這件事情還用我再說一次嗎?你不是都已經(jīng)知道了嗎?”
傅清玉笑了笑:“母親,其實這件事情,我也是偶然猜到的。所以才在緊要關(guān)頭勘破了三公主的陰謀,及早地把七妹妹送回來。母親這件事情畢竟不能外傳,而母親如此興師動眾的,難道就不怕被別有用心的人傳了出去?如果這件事情被坐實的話,那傅府的這樁婚事,還有傅府的名譽那可就……還有,如果老爺回來的話,知道府裏曾經(jīng)發(fā)生過這么大的一件事情,恐怕對母親……”
傅大夫人一驚,這才從震怒中清楚過來。在忠靖侯府的時候,三公主就一直想抓住七小姐吐血昏迷這件事情不放心,分明就是想讓傅府難堪。如果這件事情傳了出去,這讓傅府在京城如何立足?顏面何存?還有,如果傅老爺回來,知道在她治家的時候居然發(fā)生這種敗壞門風(fēng)的事情,恐怕連她這個大夫人的位置也……
“你們幾個聽著,再次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就別怪本夫人不客氣了。”傅大夫人扔下一句話,怒意沖沖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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