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的回憶的閘門一旦開啟,便如止不住的河水滔滔而來。傅清玉望著不遠處的坡地,眼神愈發迷蒙起來。
“那個時候,你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得高高瘦瘦的,老是擺出一副老成的樣子,整天本公子本公子叫個不停,真是太好笑了。”說到這,傅清玉忍不住唇邊溢出滿滿的笑意來。
“我有嗎?”趙子宣故意不承認,“怎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不會欺負我記性不好,故意排擠我吧?”
傅清玉瞅著他笑:“你真的記性不好啊?那個時候,你還幫我與三嬌割過豬草呢,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怎么你一個富家公子哥,也知道如何割豬草呢。換作那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不要說割豬草,恐怕連豬草長什么樣也沒見過呢。”
趙子宣馬上抗議:“我那個時候也不算是什么富貴公子哥吧?你見過那么落魄的公子哥嗎?”
那個時候忠靖侯爺與三公主鬧別扭,三公主一氣之下離家數十載。他雖然系出名門,但是因了這段原由,也沒有真正在奢華的忠靖侯府生活過。所以他才自嘲為“落魄的公子哥”。
他嘴裏含著笑意,斜睨了傅清玉一眼,“若不是那個時候本公子閑著也是閑著,再加上救了你一命,總不忍心看著你被胡家那個刁婦折磨死,那不成白救了?所以才伸出同情的援手,幫了你一下而已。”
雖然趙子宣說得有些漫不經心,但傅清玉知道他是故意那樣說的,試想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若不是誠心誠意幫助自己的話,哪裏肯彎下那么高貴的腰,還有伸出那么高貴的手來,幫著自己做那么下濺的農活呢?
即使是閑著也不會幫你干的,尤其是在這個尊卑如此分明的時代。
所以傅清玉才會覺得感動。
“那個時候你年紀雖小,但武功的確了得,一人力敵多人,居然還能夠應付自如。”想起往事,傅清玉不由心生感慨,“我當時就想,一個富貴公子哥居然能有如此好的身手,的確太了不得了。”
“你這是在夸我嗎?”趙子宣突然提起了興趣,走到了傅清玉身邊,“你繼續夸,你說的話本公子愛聽。”
傅清玉側了側腦袋,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才說道:“不過,我好像記得你這位公子哥運氣也不太好,還被人陷害了,挨了忠靖侯爺一頓鞭子……還是我給上的藥呢。”
趙子宣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她:“這個……這些糗事不要再提好不好?”
傅清玉不由笑了,說到底,他的種種“不好運”,都是因她而起的。
傅清玉目光晶亮地望著他:“雖然過去了那么久,但這些過往的點點滴滴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幕幕清晰如昨,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趙子宣也斂了笑意,神色鄭重地回望著她,點點頭:“我也是。”
秋風乍起,吹起兩人的衣袂,兩人四目相對,仿佛許下了今生今世不變的諾言。
黃昏來了,天際的晚霞像燒著了似的,染得天際的云彩一片紅彤彤。
傅清玉仰頭看著天邊的彩霞,慨嘆道:“黃昏下的夕陽總是令人無限遐想,而山裏的黃昏總容易讓人憶起舊事。”
趙子宣含笑攬緊她的雙肩:“這話在三年前你已經說過了。”
傅清玉有些訝然地回過頭來:“我真的說過,在三年前?”她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趙子宣。那個時候的她,剛來到這個時空不久,真的有那么多的慨嘆嗎?
趙子宣深深地嘆了口氣:“是啊,當時你這話震憾了我。我怎么看當時的你,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而已。要有怎么樣的苦痛的經歷,才會讓一個小姑娘生出這樣的感慨來嗎?我當時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傅清玉低著頭笑了。本來她的實際年齡就比名義上的年紀多出好多,滋生出這樣的感慨來,也是正常的。
趙子宣仰頭看絢麗的天際,幽幽道:“當時你說,這樣的黃昏,總讓你想起你那慈愛的奶奶。你那疼你愛你的奶奶,常常在黃昏時分的路口等你回來……”
傅清玉低下頭,眼裏有霧氣縈繞,即使隔了這么多年,一想到小時候一起相依為命的奶奶,她還忍不住傷懷。
“當時你還說,這樣美麗的黃昏,總是預示著離別……”趙子宣看定她,慢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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