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囫圇睡了一覺, 一大清早, 趁著家裏其他人還沒醒，江舒一手拉著程樾，一手牽著家裏那只大金毛的狗繩，鬼鬼祟祟地出了門。

江舒有一套完整的計劃, 先和程樾一起遛狗, 兩人再去早餐店吃早餐，然后程樾去車裏等他, 他把狗和給家裏人買的早餐送回去，以工作為由提出離開。

這個計劃看起來萬無一失, 結果一開門, 對面的門也開了, 寧宵牽著一只雪白的巨型薩摩耶, 和兩人撞了個正著。

江舒：……

程樾倒是若無其事，坦坦蕩蕩對上寧宵震驚的目光，微微揚起下巴, 十分欠揍地打了個招呼：“嗨。”

寧宵嘴角抽了抽, 看見江舒和程樾緊緊牽在一起的手, 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江舒手中牽著的金毛突然狂躁起來，向著寧宵這邊不明情況的薩摩耶撲了過去。

兩只大型犬瞬間扭打成一團, 一時間，狗毛紛飛, 整個樓道裏狗叫聲震天響。

為了防止擾民, 三人手忙腳亂地把兩只大型犬分開, 剛剛松了口氣，兩家的門都打開了。

江舒的老爹江漢唐睡眼惺忪地從門裏探出頭來：“你們這些熊孩子真煩人, 一大早上在樓道裏放什么鞭炮？”

他眼睛掃過寧宵，江舒，還有那兩只造孽的狗，最后目光落在程樾身上，猛得亮了起來：“哎喲，這是誰家的俊小伙兒！”

江舒：……

事情最后變成江漢唐拉著三個人和兩條狗，一起圍在桌前吃元宵。

林子陌還有他男朋友也起來了，再加上江舒的媽媽葉女士，七個人兩只狗，盛況空前。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頓早飯，桌上卻暗流涌動。寧宵死死地盯著程樾，眼神恨不得要吃人，林子陌上下打量著程樾，一臉姨母笑，他身旁的洛熙冷著臉，抬手輕輕掐了林子陌的腰一下，望向程樾的眼神冷冷淡淡，卻莫名有些敵意。

江舒怕他父母察覺出什么，下意識往程樾那邊湊了湊，不自覺地做出保護的姿態：“爸，媽，這是我在劇組的朋友程樾，今天臨時來找我玩兒的。”

程樾在桌子底下輕輕捏了捏江舒的手以示安撫，得體地和兩位長輩打了招呼，并且為自己沒有準備東西就登門拜訪誠懇地道了歉。

江舒的父母都是好說話的，對小輩當然不會苛求什么，但讓江舒沒想到的是，他媽葉女士居然盯著程樾看了一會兒，興味盎然地問：“你是不是和小舒在演那個《羅襪生塵》？”

江舒先是楞了楞，隨即一下子漲紅了臉。

天哪。

他媽怎么知道這些？

《羅襪生塵》這個片子很小眾，雖然上過幾次熱搜，但是國內還沒上映，熱度畢竟有限，江舒本以為他家的兩位老年人不會關註。

葉馨用手托著臉，笑得一臉蕩漾：“我帶的班上的女生給我看的呀，你們那個定妝照，拍得，嘖嘖嘖，俊得嘞。什么時候播呀，我看小宵好像也在裏面哦？”

江漢唐從廚房裏端著點心出來，也沒仔細聽他們在說什么，就是無條件附和老婆：“對，必須支持！到時候我們叫上親朋好友，一起去電影院看！”

江舒扶額，臉上一片滾燙，從來沒這么社死過。

現在的女大學生的安.利能力都這么強的么？連自己的老教授都不放過。

那些定妝照他父母看看也就算了，等電影上映了，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們去看。國內大概率會上映刪減版，但神通廣大的網友們肯定會找來海外版細品。江舒家裏的這兩位因為都在學校工作，心態還挺年輕，到時候看到些不該看的，江舒想想就尷尬得滿地找頭。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父母不恐同，是不是也會很快接受他和程樾的事呢。

江舒想到這兒，抬眼悄悄去看程樾，這家伙也不知道在哪兒練的，嘴那叫一個甜，和他媽天南海北地聊，還扯到自己認識的人多，能幫忙要到某個資深老戲骨的簽名，把他媽哄得眉開眼笑。

江舒酸溜溜地想，自己這么久沒回家，他媽對他都沒有這份熱情。

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半天，中午吃過午飯，葉女士和江漢唐打算去親戚家打牌，江舒忙不迭以劇組還有工作為由，拉著程樾準備離開。

他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本來心裏還有點兒過意不去，但他父母神色淡淡，對他沒有絲毫不舍。

江舒松了口氣的同時，總覺得事情有些詭異，他收拾好東西下樓，看見他父母正拉著程樾的手，一副對待親兒子的關切模樣，不由得感到更加無語。

這時候，他弟弟林子陌又湊上前來，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樣：“哥哥，你和程樾，誰是1？”

江舒滿臉疑惑：“1是什么？”

林子陌的表情簡直像在看外星人：“你連1和0都不知道，就敢把人帶回家？”

江舒還是不怎么明白：“你們最近怎么都這么熱衷二進制？”

林子陌恨鐵不成鋼，又換了個問法：“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做的時候，是誰在上面？”他說著，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一個空心圈，將右手的食指穿了進去，來回進出了一下：“1和0，是這個意思，懂了么？”

江舒楞了楞，臉一下子紅透了：“我，我……”

林子陌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笑起來：“懂了，那我們是姐妹了。”

江舒其實從來沒怎么想過這個問題，他畢竟不是天生彎，該有的基本常識全都沒有，唯一的學習資料就是《羅襪生塵》的原著小說。

因為他演的是洛洄羽，所以在戲外，他也默認程樾是要進來的那一個。

看著林子陌蕩漾的笑容，江舒屬于哥哥的那一部分自尊心突然激增，他撇撇嘴，冷酷道：“誰說我是0？我是1！程樾他就是被我壓的！”

林子陌滿臉不相信。

后頸忽然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江舒縮了縮脖子，一股熟悉的橙花香將他籠罩起來，程樾站在他身后，隨手捏了捏他的后頸皮，似笑非笑道：“是么？”

江舒：……

江舒回身踹了他一腳，用眼神示意兇程樾，讓他不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