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角度，柳明玉正好看見小狗認真的側顏，看見陽光落在小狗的睫毛上，凝成幾顆金燦燦亮晶晶的星星。
小狗真好啊。柳明玉想著。
若當初讓小狗動心的不是孤，而是其他任何一個普通人，小狗現(xiàn)在也早就過上好日子了吧。小狗可以娶妻生女，仕途高升，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收著一個瘋傻的死刑犯過日子。
想著，柳明玉稍稍坐起身來。
阮棠沒有察覺，還在認真地系東西：
“我給您系得往前一點，這樣就不會硌到腰……誒？”
柳明玉坐直了身子，在她的臉頰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明明已經(jīng)一起了那么多次，但阮棠還是被這樣一個輕輕的吻給弄得臉上通紅。
只要主人是在向她表達愛意，阮棠的臉就一定會紅起來。
柳明玉湊過去，看著她的眼睛：
“喜歡，謝謝。”
阮棠開心得簡直要順著頭頂冒七彩泡泡。
她在主人身邊坐下，乖巧地和主人商量起來：
“主人，我們離開京城，換個地方生活好不好？”
柳明玉微微一怔，問道：
“為什么？”
她還以為是宮裏又有了什么動靜。
然而阮棠只是說道：
“我不喜歡京城的氣候，又熱又干。”
說著，又用哄小孩的語氣向主人笑道：
“主人是江南人，咱們也往江南去，好不好？”
江南啊……好久遠的回憶，柳明玉一時之間有點失神。她有太久沒有回憶過自己兒時在江南的生活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怕自己想起來就會默默流淚，更怕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在流淚。
如今小狗真的說要回去，她反而有些踟躕不前。
江南還是那個江南，蕭泠卻不是那個蕭泠了。
小狗是凜川人，她怕小狗適應不了江南的那個濕熱氣候。況且她們?nèi)缃襁€能安然活著，大概就是因為她們身在京城，太后和皇帝覺得她們還在可以掌控的范圍內(nèi)。
但這些都只是考量，柳明玉需要再思索一下，于是她只是笑著回答小狗：
“都好。”
反正也不可能說走就走，讓小狗高興去吧，這些煩心事留給孤來考慮。
見主人很喜歡這個小禮物，阮棠又問道：
“您知道我為什么要送您這個么？”
柳明玉搖搖頭。她不是裝傻，她是真不知道。
阮棠笑起來：
“主人把自己的生辰都給忘了，不過沒關系，我?guī)椭魅擞浿！?
孤的……生辰？
柳明玉曾經(jīng)假借自己生辰之名抄了阮家，其實她的生辰并不在那時候。阮棠知道她真正的生辰，也是后來在攝政王府住的時候，看見太后和皇帝會在攝政王生辰那日送來賀禮才知道的。
攝政王自己從不過生辰。
這是柳明玉的娘親誕育她的日子，更是父親親口告訴她的。而她后來做的那些事，又讓她有什么資格再紀念這個日子呢。
連父母都不要了的人，哪有資格過生辰。
阮棠知道攝政王不過生辰，但如今早已沒有攝政王了，世間只有一個柳明玉，只有她那個最好最好的主人。
所以她要給主人過生辰，她要讓主人知道，主人的出生，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紀念的事。
柳明玉沒想到阮棠還記得自己的生辰，一時間微微一怔。
“外面已經(jīng)涼快一點了，”阮棠看了眼窗外，“主人，咱們出去走走吧。”
柳明玉沒有拒絕，于是小狗興致勃勃地替她穿上外衣，又蹲下身子幫她穿鞋。
看著小狗這樣，柳明玉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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