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瑟瑟,萬物蕭索。一輛簡陋的青布馬車顛簸在鄉間土路上,卷起一路煙塵肆虐,若得路人紛紛捂住口鼻,偶爾還有一兩個膽大不憤的沖著遠去的馬車,啐上一口。
馬車內擠著六七個瘦弱不堪,精神委靡的幼女。長期的顛簸使得她們臉色發青。其間一個莫約二三歲大的小女孩,睜開眼看了看車內的其他的同伴,眼露擔憂,爾后又掀起臟污窗簾,看著道路兩邊飛馳而過的風景,輕輕地嘆了口氣。馬車已經走了十多天了,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究竟要把她們帶到哪里去。秦子衿雙手抱膝,想起這些天來自己的遭遇。前世自己是名普普通通的中學老師,每日里作著悔人不倦的工作,生活簡單而快樂。看著身邊的女同事們一個個走入婚姻的殿堂,她終于想起來自己好像連初吻都還沒送出去,正謀算著要找個人來終結單身生活時,卻因為救一個落水的孩子而光榮了。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成這個只有二三歲的孩子。二十五歲變三歲,看起來似占了個大便宜,然只要有的選,怕是沒人喜歡占這個便宜。或許是老天爺為了彌補對她的不公,這個身體帶著的那塊鳳凰形狀的玉佩,里面居然藏著一個空間。可而還沒等她樂完,就被人一張帕子給捂了嘴。再醒來,就在這輛馬車上了,也不知道會被賣到哪里去。這一路上她都在思索著脫身的法子。雖說她有空間,可以隨時躲進去不被人發現,但這車里還有那么多雙眼睛呢!懷壁其罪的道理她懂,若被人發現,恐死無葬身之地,這個險她不敢冒。
兩個拐子的警惕性極高,除了必要的停車讓她們如廁,輕易不許她們下車,連吃飯也是在車上。飯就是些干巴巴的饅頭配清水。晚上睡覺時,這兩人也從不住客棧,都是在野地里,輪流睡覺,總會留下一人看守。秦子衿幾次想跑都沒機會。
馬車又往前走了兩天,持續了多日的北風,天終于陰了下來,繼而下起了大雨,且一下就是兩天。土路變得泥寧難行,這使得馬車的速度也慢了不少。突然“咣當”一聲,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停下不動了。未幾傳來了拐子的罵聲:“他娘的,陷坑里了。二愣子還不下來幫忙!”接著馬車一輕,估計是另一個叫二愣子的拐子跳下去了。秦子衿悄悄的掀開窗簾,見這倆拐子果然在“嘿喲嘿喲”推車。
“他娘的,二愣子你使點勁行不行,力氣都用婊子身上去了!”二愣子遭了罵很有些委屈。“麻哥,這陷的太深了,車上又裝著這么多貨,咱又不是仙人,能有多大力氣。”那麻哥聽了卻是皺著眉頭:“算了!”接著用力的拍打著車廂:“下車下車,都給老子下車。”孩子們仿佛木頭一般,一個接一個下了車。沒有了車子遮擋風雨,衣衫單清的幾個小女孩子在風雨里凍的瑟瑟發抖,只能擠作一堆發出小聲的啜泣。唯有秦子衿長睫覆蓋下的眸子,瞬間閃過一抹晶亮。麻子臉惡狠狠的沖著她們吼道“都給老子站到一邊去,老實點,別想著跑,否則讓老子抓回來,直接弄死你們!”吼完了見一群小姑娘被嚇得瑟瑟發抖,方才滿意的推車去了。秦子衿迅速的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座小山腳下,除了中間的這條土路,周圍都是高大的雜草灌木,再往上面就是密實的樹林子。秦子衿打定主意,待會就往山上跑,不過不能直接跑,這人小腿短的如何跑得過牛高馬大的拐子,再被抓到恐怕后果不堪設想。又打量了一番四周,忽而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大叔,我要尿尿!”那麻子聞言不耐煩道:“就在這尿!”
“不要,羞羞,尿不出來。”
“她娘的,真是麻煩。去尿吧,別想跑,被老子抓到直接弄死丟了喂狼。”這小丫頭是他販的這么多批貨里最漂亮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講究的很。太硬的饅頭吃不下,渾一點的水不喝,尿尿什么非要到深草從里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尿得出來,真是麻煩。如果不是看在她能多賣幾個錢的份上,早弄死她了。
“不,我不跑,乖乖地!”秦子衿配合的瑟縮了一下。才慢慢的往旁邊的深草從里走去,走了有十幾米遠,回頭看了看那兩個拐子專注著推車,壓根兒就沒看她,心下一橫拼了命的往前跑,跑了一小段路又乎的一下閃進了空間。哇,終于逃出來了。
空間里雖然沒有太陽,卻永遠都是晴天,且沒有日月之分。二畝大小的地方上,一半長滿奇花異草。另一半空蕩蕩的,只有黑油油的泥土。花圃與泥地中間是一面十來米的八卦狀的兩彎鏡水。明明中間沒有任何阻擋,那水卻是神奇的維持一青一白兩條魚,界線分明。魚眼處是兩顆臉盆大小的明珠。清水清而不冷,略帶著清泠泠的涼意。白水白而通透,溫而不熱,是為天然溫泉。整個八卦池上空,不論清水白水都升騰起一片濃濃的水霧,聞之令人心曠神怡。除了這面八卦池,和長滿花草的綠地,空間里再無它物。四周也沒有墻壁什么的,只有一片像是果凍膠狀的奇特物質,按一按顫一顫,彈性十足。秦子衿給它起了個仙氣十足的名字“結界”,至于這個漂亮的小空間也被她命名為“子衿仙府”。
仙府里很是舒服,像是春末夏初的氣候。秦子衿聞聞身上,一股的酸臭味,不由嫌棄的瞥開了頭。看了看那漂亮的池子,決定好好的洗個澡。三兩下將自己剝了個干凈,小心的沿著池邊的階梯,下到乳白色的水里,痛痛快快的泡起了澡。水溫溫的,舒服得她只想睡覺。如此想著真就靠在池邊的階梯上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一看,皮膚不但沒起皺,反而像剛剝了皮的雞蛋一樣,白生生水嫩嫩的,自己都想咬上一口,竟是比自己之前的皮膚白了太多了,樂得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兒。從水里出來,看見那身臟不拉幾的衣服,忙拿到水里搓了搓,擰干了水攤在池邊晾著。沒了衣服,秦子衿只好光著身子在空間里到處亂逛,反正她還小,而且空間里除了自己也沒別人,光著就光著吧。等待衣服干的時間,她百無聊奈跑去盯著那些個花花草草看,前世自己也沒少養花,養花類的書籍也沒少看,沒當老師之前還曾立志當個園藝師來著,然而仙府里的這片花草卻沒有一樣是她認得的。只好安慰自己,大千世界不認識的物種多了,也沒什么奇怪的。
一不小心踩倒了一棵看起來十分珍貴漂亮的花兒,很是心疼。便地蹲下身將小心冀冀地把它扶起,想想又從池子里捧了一捧清水,想要澆在這上頭。奈何三歲孩子的手掌實在小的可憐,還沒走到半路水就漏了個精光,很是沮喪。回頭卻突然發現那水滴過的地方,植物明顯比旁的地方高了一截,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葉開花結果,驚得她張著嘴半天沒合擾,稍后又陷入狂喜之中。為了證明心中所想,她又捧了些清水去澆植物,果然那些澆過水的植物就像她剛才看到的那樣的,飛快的長葉開花結果。這水竟然有催生植物生長的作用,這個意外的發現令她欣喜不已。想到自己剛剛用來試驗的是青泉池水,便想著那白池水是不是也有這個作用,趕忙捧了捧白池水澆在一棵小草上,那草卻是絲毫不變。轉頭但是看到自己雪白的皮膚,秦子衿恍大悟,敢情這清泉水是加速植物生長或者說可以加強生命力的東西,而白泉水便或有類似于洗筋伐髓的功效,這簡直不能再美好了。逆天的神器!
穿上衣服,她突然然想起外頭那兩個拐子來,也不知走了沒有。正打算出去瞧瞧,外頭傳來的聲音確是嚇得她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娘的,這個死丫頭尿個尿去這么久,不會跑了吧?二愣子你在這看著,我去看看。”這是麻子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一片晰晰梭梭的聲音傳來,秦子衿知道這是麻子來找自己來了。“死丫頭,快出來。老子看見你了,再不出來等老子抓到你,直接剁了喂狗狼”
“死丫頭!”
“臭丫頭,不會真的跑了吧!這小東西,荒山野嶺的,能跑到哪?”。
“不對,這是狼腳印,不會是被狼叼走了吧!娘啊,我得趕緊走。”緊接著就是一陣嘩啦聲,聽聲音是向山下跑去的。
“快,快走,快上車,這里有狼,那小丫頭叫狼給拖走了。”一陣驚慌失措的哭罵聲之后,馬車跑動的聲音再次響起,越來越遠直到一點聲音也聽不見了。秦子衿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還好還好,自己若是早一分鐘出去就被逮到了。她突然又意識到了某些不對勁,自己進仙府洗了澡,又睡了一覺,包括曬衣服,起碼也有幾個小時了。這么久的時間,那麻二才來找自己,推個馬車決用不了這么長時間,且那個麻二也不可能忍到幾個小時才來找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子衿仙府和外面有時間差,也就是說仙府的時間流速比外面的快,因為沒有日升月落也沒有計時器之類的,具體差多少她還真估算不出來。為了防止那兩個拐子耍詐,故意設了套引誘自己出去,她干脆往花從里一躺,閉目養神,不知不覺中竟然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肚子已是餓的咕咕叫,只好決定出去找些吃的回來。
踏出仙府,還是在原來的地方。只是東方剛剛升起的太陽,告訴她又一個早晨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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