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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3）

“桌面潔凈無塵，連筆架子上都沒落灰，有人常來此處，擦拭清理。”寧虞將竹簍中所有的畫都看了個遍，總覺得哪裏不對。

若是愛重，應(yīng)當(dāng)將畫裝裱掛起，或是收藏得當(dāng)，竹簍裏面這幾幅薄薄畫卷既沒有制裱，也沒有收進(jìn)箱篋之中，很可能只是練筆之作，并無重要意義。

京半月道：“存畫以避光無塵，防蟲去濕處為佳。”

寧虞翻遍宋文山的書房，最后在房梁之上找到一個箱子，木箱封得嚴(yán)實，扁平而寬厚，落一把舊銅鎖。

裏面的畫軸被人珍而重之地封存著。

那些畫再不是山水，而是畫著人，一名無臉的刀客，或是在雪天披著大氅，手中提一壺酒，穿過無人街巷，或是著一身紅衣，在雙柳樹下飛身舞刀，腰身松勁，仿佛下一秒就要踏上青云。

“春城飛花處，玉人吹簫前……”

一曲成風(fēng)，我追趕不及，也無處落筆，只能用盡眼光，將之銘刻心間。

飛花片片白，是柳絮，粘在刀客發(fā)絲之上，如落雪，他高坐屋頂，執(zhí)筆之人仰頭望他，畫下他翻飛的衣袂。

寧虞撫上畫中人的玉簫，同段橋手中分毫不差，畫中人雖為男兒身，但毫無疑問是段橋。

知交……

臉頰突然貼上冰涼之物，寧虞倒吸一口氣，蹙眉扭頭看向京半月：“拿得起這么沈的瓷瓶，看來你手不痛了？”

京半月將瓷瓶放在他面前，解釋道：“方才推窗，引光入室，看見裏頭藏了東西。”

書桌雖臨著窗，那窗戶卻長久緊閉，就像死人緘口，放在墻角的瓷瓶被罩在陰影之中，自然不容易被註意到。

一碰瓶身就沾一手灰，顛倒之際，有東西落下，信一封，畫一卷，木簪一根。

“人是段橋殺的。”寧虞語氣篤定。

他將東西全收好，匆匆往外趕去，預(yù)備趕緊去閻王院找青青，她雖然修為不高，但于劍道有小成，和段橋?qū)ι喜粫溆谙嘛L(fēng)。

只是若連沈抱枝都為段橋所擒，那她手中應(yīng)當(dāng)是有些不尋常的法器在，亦或是有他人相助。

腳步踏出院門，袖中鈴鐺催人命似的叮當(dāng)響起，寧虞掏出一瞧，鏤空雕花的鈴鐺裏面銀珠瘋了一般橫沖直撞，似要破壁而出。

他在馬榮成身上也留了一只同式同樣的鈴鐺，和他手中這只本是一雙，相互感應(yīng)。

京半月看了一眼寧虞掌心的銀鈴，跟著他踩上長劍，轉(zhuǎn)而朝馬府飛去。

馬府設(shè)了結(jié)界，一切響動隔絕于內(nèi)，是真的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馬榮成的眼淚和血糊了滿臉，他口中已說不出完整的字句，只有如困獸一般的嗚咽和哀鳴，他抻長了手指努力去夠門檻，手背筋骨凸起，用力至極。

“啊啊啊——”

慘叫幾乎要把喉嚨搗爛，混著碎牙和粘稠血液噴在地上。

那只手被人踩在腳下，用靴底狠狠地碾磨。

段橋蹲在馬榮成身側(cè)，看他拖著兩條被挑斷腳筋的殘腿，像狗一樣朝前一寸一寸地爬，她用冰涼的匕首貼在馬榮成的頸側(cè)，輕拍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