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
最后一個字剛落,小童就昏在地上。
徽月拿繩子給他綁起丟床上,院子裏的驚鳥就扇動翅膀,竹葉上的水抖落了一地。
有人來了。
在前世。
她就是這么一個不留神中了藥,好在反應及時砸窗逃了出去,隨意找了口塘跳下去,上來時渾身濕漉。
那時江繞青知道她在,被卞映瑤一直糾纏著,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城裏到處都是卞白璋的人,徽月體內還有殘余的藥,她不敢搭牛車,只找了個御劍飛行的好心女修順路將她帶了回去。
回來的早,也沒有跟映春一起,徽月怕父母擔心,沒有立即回屋。
她去了路今慈的住處,偏僻,不會被人發現。
路今慈冷心冷肺,她會很安全。
夜間太冷,徽月衣服還是濕的,路今慈生了柴火,徽月坐在火邊看對面少年處理手中的魚,沖洗,剝鱗,魚眼珠越發死不瞑目。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他熟練地刨開魚肚,血水與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纏繞在一起,火光在少年的眼睛中躍動,像是夜空中絢麗的煙花。
徽月鬼使神差說:“路今慈,我有點餓。”
路今慈在魚身上劃了幾刀,肉質像剝開皮的荔枝一樣晶瑩剔透,看著就彈牙。
他頑劣地笑:“宋小姐,你在求我?”
火光映在徽月有些懵的面龐上,從水塘爬出到回到長衡仙山,一路上很費體力。
坐在火堆旁,徽月手冰冰涼。
原本只是隨便說說,但現在徽月是真的餓了。
自尊心占了上鋒:“沒有。”
柴火燒的旺,悶得徽月雙頰微紅。
她早就解下披風,披在頭頂,烏發垂在膝蓋上,發尾沾著水珠。
路今慈眼眸一深:“在別人生辰宴上戲水,現在又問我要吃的,你倒是好興致。”
魚串在紅柳上架火上烤,刷了一層油,金色外皮滋滋作響。
迷迭香外殼烤焦,徽月咽了口水:“當時迫不得已,是我自己跳下去。還有,我沒問你要吃的。”
她側過臉去,唇邊卻是突然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
唇角處的烤魚還在冒油,混雜著鹽的咸香。
徽月抬眸撞入路今慈冷淡的眼睛,他不耐煩道:“烤焦了,你愛要不要。”
酥脆魚皮在唇齒間咔嚓響,黃金色的油滯留在唇邊,她喉腔滿是迷迭的芬芳。
湊近看才發現烤魚上沒有一塊黑的地方,或許是天色太暗路今慈看走眼了。
但現在徽月明白了,他其實是怕情緒波動太大癔癥會發作,所以心劫中看見的喜歡,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
來不及多想,徽月趕在卞白璋到來之前離開了院落。
她前往那小童口中的村莊,問路人具體位置路人不知,最后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指了路。老人上下打量她,好奇道:“姑娘,你去那干嘛?那村裏邊的人不是死光了嗎?”
魔宮在不日城,路今慈入魔也是在不日入的,若十年前那個小男孩真是他,他現在大概率就在村莊那。徽月驚訝:“老爺爺,你可知發生了什么?我阿姊十年前嫁去了那村就不回信,爹娘擔心了就讓我去村中看看她。”
老人杵著拐杖的手不住顫抖:“紅顏薄命啊!你姐姐多半現在不在人世。姑娘你是不知,那村裏鬧鬼很嚴重。”
又是鬧鬼,總不可能鬼泣血十年前也在那裏設口子吧。徽月:“山洞的事我聽說了,可當年死的不是只有李獵戶一戶人家嗎?”
老人搖搖頭:“都死了,唯獨那個男孩不知所蹤。”
所以那整村的人都是路今慈殺的。
徽月顫聲:“那村莊現在在何處。”
老人道:“城頭十裏護城河,那裏有顆大槐樹,姑娘應該有印象。”
當然有印象,那不就是未來魔宮的方向!
徽月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過去,推開好幾處人家的門,塵灰四起,徽月捂著口鼻才沒被嗆到。屋裏沒人,果真如老人說的那樣,甚至連尸骨都沒有,看起來荒廢已久。
但這裏曾的確有人死去,血滲進木頭裏,發黑發紫。徽註意到每戶的墻上都有黑色炭筆留下的符號,是安息符。
字跡明顯是路今慈留下的。
人是路今慈殺的,安息符也是路今慈寫下的。難道他那時候就有癔癥了?徽月想想,按時間來算那個時候的確可能。
那山洞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徽月繼續往后山走,腳下枯葉碎裂,咯吱響,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劍出鞘,她瞥見洞口的影子,有人,路今慈果真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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